我的曾祖母生前常對我說:「大戰爭」死掉很多人,他們一定會回來討命的,然後曾祖母望著天空,若有所思。
小時候,少不經事,當然不會把曾祖母的「喃喃自語」當作一回事。長大見到光怪陸離、匪夷所思的事多矣!憬然驚覺曾祖母之言,或有深意 !
古代傳說:惡虎食人,五臟六腑不拘,吞而嚥之,只留下骨架子。可憐的受難者,血肉不存,靈魂無所託付,輪迴無能,靠著殘留的骨架子緊跟著吞噬他們血肉靈魂的惡虎,隨侍左右而不離,為其先鋒,無惡不作:古人稱其為「倀鬼」,而有「為虎作倀」之說。

「大戰爭」犧牲的人多,「悵鬼」也越多。你若讀過楊姓作家「墓碑」的大作,就會知道成千上萬的「孤魂野鬼」,輪迴無能,荒煙漫草間,夜晚一到,鬼火燐燐,呼朋引伴,頓成「倀軍」,厲鬼橫行,甚至渡海東征,冀求在他人身上找到他們的血肉之軀,七魂六魄,靈魂重新完整,可以排隊躍入輪迴,重獲生命。
三千年前孔夫子說「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老夫子的運氣不錯,也生性樂觀,他大概沒有想到三千年後,他的同胞可沒有他的機會:造個桴或買個桴,據說市價是一百五十萬美金:浮於海,誰收你 ?難道還有第二個蓬萊仙島 ?
大概你我可以期待的是能再出位丹藥方士,聰明絕倫,可以用「長生不老之藥」之說,outsmart 秦大皇帝,准他帶著三千名童男童女,跨海尋找長生靈藥。—- 為甚麼要童男童女嗎?大概秦大皇帝也明白,有架子沒有腦袋的第一代「倀軍」,到底是何等貨色,皇帝知之甚詳,—- 何況渡海東征,招募來的「二軍」,其臭自然不可聞問 !秦大皇帝雄才大略,知道要「童男童女」是求其不受有架子、沒腦袋「倀軍集團」的污染,大事方有可為 ?
我終於明白我的曾祖母所說「他們是來討命的」的微言大義。明白他們只是來討命,可以見怪而不怪,—- 人不與鬼鬪 !不論如何,未雨綢繆,乘桴浮於海,總是要放在心上。「倀鬼集團」秦大皇帝終究能容得下他們們嗎?你我可預見的:倀鬼第一軍會消滅第二軍,然後兔死走狗烹,兩軍皆墨。—— 實證論的馬克斯主義者,能容得下兩岸的「怪力亂神」嗎 ?
作者: 胡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