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底,美國官員向媒體透露關於中國間諜氣球案的部分重要資訊,由《華爾街日報》獨家報導指出美國包括聯邦調查局在內的國防和情報機構,對此前被擊落的間諜氣球進行了約五個月的分析後確認兩點重要情報:
第一,美方已確認該氣球的目的就是明顯的「間諜活動」,而非僅僅是中共所聲稱的用於天氣監測。
第二,該氣球載有大量透過「商業行為」即可購得的美國設備,其中一些更是可在網上直接買到,同時該氣球也搭載了中國自行研發的專業感測器及其他敏感設備,這些設備可用於蒐集照片、影片和攔截雷達訊號等數據,且具備將數據傳送回中國的功能。
根據《華爾街日報》該篇報導,美國包括國防情報局在內的部分軍方機構此前都表態希望能夠公開展示該間諜氣球的部分碎片,換言之,這些機構都希望公布所獲的相關情報;然而,據知拜登政府已經決定,除了前述兩點資訊外,不公開分享有關該氣球的其他發現。
吾人可見,拜登政府目前明顯在此問題上希望保持低調、點到為止,從「克制」的程度就足以顯示,美國顯然在為中國「留面子」。何以在美中競爭劇烈的此時會如此?筆者認為,顯而易見的,這與布林肯剛結束訪問中國、恢復中美雙邊高層對話管道有關。至於為什麼選擇在布林肯回國後才公開部分間諜氣球的分析報告結論呢?筆者認為拜登政府的首要目標自是為了避免布林肯訪中這個敏感時間點對中過度刺激、讓中共下不太了台,以免破壞雙方之間穩定關係的努力。
然而,這也引出了一個更關鍵的問題,「既然拜登政府想要穩定美中關係,為什麼不選擇完全不公開,而是公開了一丁點的關鍵結論」?筆者認為背後的考量與同一時間爆出的另一個重要消息存在關聯性,即最新的晶片禁令。
拜登政府對中共科技戰施行了一項最新措施,預計最快在本月(7月)「動手」,禁止輝達和其他製造商在未獲得許可的情況下向中國和其他受關注國家的客戶出口晶片;此項新禁令的重點在於「A800」,這款輝達為針對出口給中國設計的晶片(即去年美國切斷輝達和AMD等公司出口最先進AI晶片到中國的通道時,輝達「繞開」禁令為中國市場開發A800版新晶片,其性能略低於美國商務部設定的禁止出口門檻)。
是故,美國將祭出的新禁令若繼續掐斷A800晶片的出口,必然會再把中共激得暴跳如雷。這就是為什麼,拜登政府選擇這樣的策略,讓「間諜氣球選擇性揭密」與「新禁令預告」兩事並行。透過釋放些許諜氣球的分析結果(並特別強調設備上有許多美國的零件),以此發出弦外之音,「點醒」中國使用美國出口的產品來對抗美國自身此舉「太不講武德」、「不道義」,從而為提出新禁令建構非常合理的「正當性」。
如此一來,美國便能對中南海傳達清楚的訊號,「非是美國想與中國過不去,而是美國政府必須對美國人民有所交代」;拜登政府藉由系列手段,生動展示何謂「不和中共脫鉤,但要去風險」,吾人可見,當前美國對中策略的指導原則,即是選擇性、漸進式的脫鉤,而在對中「去風險化」的目標上,拜登政府正在展開外科手術式的策略。
作者/冼義哲
(國立中正大學戰略暨國際事務研究所、《面對中國》節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