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人們)對於自己的處境幾乎沒有選擇,在令人窒息的現實體制下,往往只能無奈付出寶貴的青春時光。
作者 / 路向南
鈕承澤執導的新片《軍中樂園》是今年最受矚目的國片之一,雖然以數十年前的國軍部隊為背景,卻不是傳統的愛國軍教片,片中的人物設定與劇情甚至顯得非常「政治不正確」;然而本片以歷史觸動人心,刻劃出如今年輕人幾乎遺忘的時代記憶,對台灣歷史與社會的關懷使人感動不已,而我在觀影過程甚至忍不住掉了幾次眼淚。
如果說,鈕承澤導演在2010年上映的電影《艋舺》,透過一個想像的、而非真實的艋舺,拍出他的1980年代青春記憶;相較而言,《軍中樂園》的格局宏大許多,國際冷戰結構下的國共對峙,以及1969年金門島上的特約茶室「八三么」,這些真實的歷史成分,構成推進整部電影的劇情動力與張力。
倘若我們沒有親身經歷過那個年代,只接觸政府的官方宣傳,很容易認為那是全國軍民士氣高昂、萬眾一心的時代;然而這部電影提醒我們,在小島上的底層小人物,從外省士官長、本省充員兵到茶室小姐,對於自己的處境幾乎沒有選擇,在令人窒息的現實體制下,往往只能無奈付出寶貴的青春時光。
片中一幕是某天晚上,茶室小姐妮妮(萬茜飾)拜託在茶室工作的阿兵哥小寶(阮經天飾),帶她出去看曇花,但因為金門當時屬於戰地,夜間有嚴格的燈火與人員管制,小寶猶豫地說:「可是現在宵禁…」,妮妮說:「曇花一年只開一次!」因為這句話,於是兩人偷偷跑出去,經過坑道,躲開軍車,一路跑到有螢火蟲的田間,在璀璨星空下看曇花,如此驚豔的美景當前,讓妮妮忍不住輕輕吻了小寶的額頭。
這一幕的隱喻讓我淚流不止--因為那個年代在小島上的人們,面對以戰爭威脅為名壓迫人權的現實體制,個人選擇極為有限,卻跟身處民主時代的我們一樣,也有追求自由跟幸福的心願,而願意奮不顧身去追求的人,格外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