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事件,這個在多少年前還是禁忌的議題,多少年後又成為政治上炒作的話題,似乎沒有幾個說大聲話的人,是真正關心且注意這個問題的
作者 / 林士清
悲情城市這部電影,雖因處理政治禁忌的文藝作品而聞名,但必不是為政治而服務的電影,要求這部電影要徹底反省二二八事件的敘述與反省,其實太過沈重。整個舞臺在台北縣瑞芳鎮金瓜石及九份取景為主,前陣子還看到新聞報導寫說,侯孝賢導演在反省這部電影所帶來的傷害,對原本淳樸的九份造成外部的衝擊,但這部電影我觀賞的反思,乃曾經是金都的淒美與惆悵,勾勒出台灣人的悲情似乎不止於有形城市之中,更擴充在心理認知。
國族想像的建構歷程,其實充滿了殺戮與剝奪,但因遺忘而獲得救贖,作為一個歷史事件,二二八可謂導致台灣在符號認同的扭轉,對於部分台灣人的心裡認知而言,有關中國及其政權的統治行為是種侵略,「外來政權」壓迫「本土民族」的政治符號。對於歷經民主化過程的年輕世代,無法真正體會二二八事件的身歷其境,但透過侯孝賢導演所執導的「悲情城市」,或許可拼湊無限反思的想像。
若從一個普通家庭出發,在如紅樓夢般的興衰之下,照見了整個台灣的變動,平凡的生活、平凡的舉動,甚至是沉悶的長鏡頭,家常的一如觀眾的窺探,正是這樣貼切的寫實,讓觀看者彷彿也參與了這事件,在電影中還原的歷史,背景音樂如一隻寒鴉拉開喉音低空飛過,不由得沉重起來,沒有多餘的哭喊,而觀賞者卻早已泣不成聲,也許正是因為它的寫實、演員的精湛,使得電影的感染力,藏於細微無形之中。
從角色刻劃的個性來說,陳松勇飾演大哥文雄一角,相當具有本土台灣兄弟的氣魄,但在酒家講究義氣替朋友排難的下場卻是悲劇收場;高捷飾演三弟文良,應當算是四兄弟中頭腦精明卻利益薰心,被上海佬擺了一道而導致發瘋的困境;倒是飾演四弟文清的梁朝偉,徹底擺脫筆者對梁朝偉從影以來的刻板印象,非常成功地詮釋這位雖然聾啞卻不失善良與責任感的文清,特別是在火車為了躲避「二二八事件」後的省籍間報復,硬是高難度地講出電影中唯一的對白,電影最後留下的伏筆的確讓人心酸,不知道文清是否還有機會回來?
二二八事件,這個在多少年前還是禁忌的議題,多少年後又成為政治上炒作的話題,似乎沒有幾個說大聲話的人,是真正關心且注意這個問題的,歷史上重大的紀事就這樣成為助選標語,或許這是現今社會的另一種悲情?雖然這年紀的我們這一代並沒有真正經歷過,但也不能因此說自己和這件事毫無瓜葛,事實還沒有真正明晰、誤會還沒有澄清,受難者的黑白照片對比鮮明的還反射在我的記憶裡,難道要把這樣的錯誤流轉到下一代手上嗎?我想不是,可是事實又是怎麼樣呢?連筆者自己也不清楚,但悲情城市這部電影的影響,不只是讓我們記住二二八,更應當仔細反思二二八所代表的被建構化的虛擬涵義。
悲情城市似乎訴說著台灣受壓抑的政治情緒,卻無法獲得有效抒發的悲歌,這部電影反映著林家這一系在台灣戰後大時代的結構下,受到悲歡離合的無奈,故事劇情描寫國民政府統治台灣初期的情形,從一個家庭的故事反映出時代變遷及政權輪替過程中,所造成不可抹滅也不可逆轉的衝突事件,探討台灣人的處境及身份認同的問題。事實上,這種題材的深刻含意,也因「外省人」與「本省人」的省籍情結與國家認同的歧異,持續地在台灣發酵,意識型態終究會終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