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種玄機,比較抽象、形而上,也就是美國新的對全球的戰略思考,以準備掙脫季辛吉主控數十年的大戰略思維:全球一體,強權間,彼此合作,割分勢力範圍,就能保障長期和平。
由於此強權勢力平衡的戰略,才會有尼克森、季辛吉中國之旅,拉拔中國,對抗蘇聯。蘇聯崩潰後,給予中國「最惠國」待遇、幫助取得WTO會員國、「戰略工作夥伴」,這都是數十年年深受季辛吉思想影響下智庫、國務院政策人士的思維,而所採取的對中政策。
在「全球主義,強權均分,自由貿易,種族混合」,這項政策對美國,尤其是美國勞工有好處嗎?也符合一般美國人的「自我意識」?有多少美國人對此早有疑意,但在美國自由派媒體、華爾街利益集團,及華府政治精英壓制下,很難能暢其所言,例如說,過去有多少政界人士誰敢說符合以色列利益就會符合美國利益?不滿只能在南部白人及中西部藍領階級內心處,私下鬱積,憤怒只能在各類民兵組織、抗稅運動,及抵抗聯邦政府干預的私秘教會中表達出來。
以川普的選戰智囊,史蒂芬-班能(S. Bannon )為例,此君大學畢業後,海軍官校專修班,服役海軍,上過華府附近名校,修習國際關係,也上過哈佛大學商學院,在華爾街上過班,拿過高薪,應該屬於典型的波士頓到華府的「蛋黃區」以及西海岸創投、演藝事業集團的「精英」,但他卻自認他自己是「南方之子」( son of the South),這句話是甚麼意義,為甚麼?
一般人對美國南北戰爭的意義,只簡單地看作是「蓄奴」以及「反蓄奴」的內戰,事實是,南北文化有相當差異,南北戰爭是有關「文化自我」的內戰。粗略地說,南方注重個人性格、鄰里、親族、尙武、反對政府干涉;而北方則是都市化、工業化、集體組織性的思考。文化上的戰爭,沒有跟著南北戰爭軍事上的勝負,而結束。美國建立個單一民族國家( national state )的過程並不完美。多年來,在所謂「自由主義」、民權、全球主義、林林總總,民主黨據之以為黨的意識形態,只是暫時掩蓋、壓制了這個內心最深層的疑問。假如,美國是世界的唯一強權、「新羅馬帝國」是政治的典範,我哪有需要檢討、反思我是誰?我為甚麼要建立完全自我,先成立一個民族國家!
直到,當「種族混合」、「全球主義」,「美國第一」的說法,出了差錯,不再有那麼大的權威和道德光環,反而對美國安全帶來莫大威脅時,來自內心深處,自我的呼喚是那麼強烈!為甚麼有那麼多人反對我?我若沒有清楚的自我,怎麼知道自己利益所在?打那麼多國際戰爭到底為了誰?真的符合美國人民利益?怎麼知道自己的朋友身在何處?不管經濟利益如何妥協、安排,敵人終究還是敵人!這是美國首次以此面貌展示給外在世界!
這美國政治的改變。這個改變是如此大,以往過去的禁忌,在新的政治觀點下,會重新被檢討,例如說,川普對俄國總統普丁的態度的改變;再看川蔡間直接的通話,或許另有深意。春江水暖鴨先知?但是能療癒十年痼疾的藥草,也需費時三年的培育:未來的起伏波折,一定是免不了的,不必要那麼緊張和興奮!
另一種可能玄機的猜測,就比較現實而幾近犬儒。川普總統和他的團隊只是把台灣當幌子,手中握有的一張牌,用此直接對中國明說:我不怕得罪你,我是玩真的,你最好迎合我的經濟事務的要求,讓我對我的選民有交待,你們不都是看了俄亥俄州「開立」冷氣機廠的員工,對我的熱烈歡迎和期待!台灣是幾十億軍品的客戶,我川普是生意人,在商言商,我打個「客服電話」有甚麼了不起?有需要,我也會打北京。好了!好了!下次我若想邀請蔡總統到白宮喝個英式下午茶,我一定會先向我的政治幕僚打個商量,免得大家都吃了一驚,怪了!………。
那麼川蔡的直接通話,若無後續動能,長期來言,會只是一時波瀾而已,重要的是底層看不見的洋流是往那裏流!不管如何,美國政治歷史新的一頁已經展開,美國對外關係必須開始於美國是個「民族國家」、美國利益,而不是傻呼呼的「世界國」。過去的季辛吉式的世界「秩序」一定會一一被檢討,「另類右派」的新秩序會被嘗試,慢慢地被建立,尤其是亞洲秩序。西方的春天,右派革命,萬物在變動中,基於季辛吉影響而建立的全球架構的舊時代,慢慢地將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