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名立法委員,在國會殿堂上公然播放來源不明、真偽待考的「示範帶」,並在司法機關啟動調查後,以王者之姿高喊「我完全沒在怕」,這不僅僅是一名政客的囂張,更是對台灣民主與法治底線的一次公開羞辱。
黃國昌的「無懼」,從來就不是源自於捍衛正義的風骨,而是來自於凌駕於法律程序之上的傲慢。他深諳在當代政治中,聲量即權力,爭議即流量,將立法院質詢台變為個人直播間的舞台,將司法案件當作刺激支持者情緒的燃料。他口中的「揭弊」,其手段卻是挑戰「偵查不公開」原則,以未經查證的片段對司法人員進行公審;他所謂的「監督」,本質卻是繞過制度,訴諸民粹式的個人英雄主義。

這種表演型政治的核心,在於將複雜的公共議題簡化為「清流對抗腐敗」的廉價劇本。在這個劇本裡,黃國昌將執政黨、媒體,還是司法機關,都打成必須被摧毀的黨、政、媒複合體。掏空了理性思辨的空間,扼殺了程序正義的價值,將民主社會賴以為生的互信與制衡破壞至蕩然無存。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國民黨作為國會最大黨,卻選擇成為黃國昌這座「流量火山」最積極的護航者。為了短期政治利益的結盟,國民黨不惜為其挑戰司法獨立的行為背書,在國會以人數優勢否決將其送交紀律委員會的提案。大罷免潮的風起雲湧,部分原因不就是在於人民看不慣傅琨萁與黃國昌沆瀣一氣的作為,罷免國民黨就是削弱民眾黨八席不分區立委的重要性。
黃國昌現象,並非台灣獨有。「黃國昌們」共同的特點是,善於利用媒體、訴諸民粹、挑戰體制、並將自己塑造成反建制的「救世主」。以阿根廷總統哈維爾・米萊(Javier Milei)為例,米萊以激進的自由主義經濟學家形象崛起,手持電鋸象徵要砍掉臃腫的政府,痛罵所有傳統政客為「政治賤民」。他的言行極具表演性與攻擊性,成功地將民眾對經濟的絕望與憤怒,轉化為對他個人的支持,其風格同樣是蔑視現有體制,訴諸人民的直接授權。
面對「我沒在怕」的挑釁,司法機關更應不卑不亢,堅守程序正義,用公開、透明、嚴謹的調查結果,向社會證明「法律之前,人人平等」,沒有人能因為聲量大而擁有法外特權。選民與公民社會則需要培養對「政治表演」的免疫力。當「無懼」的口號最終演變成「無法無天」的現實,那將是台灣民主的悲劇。
作者:秦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