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經國為甚麽選擇李登輝當他的繼承人?這可能是民國史令人好奇而困惑的史實?
有人是這樣說:蔣經國晚年病重,頭腦不清楚,做了不算聰明的決定。如果經國先生見到世界在變,「一黨專政」勢不可為,而有「催台青」之策:本土的重量級的國民黨同志就有兩位,為甚麼捨他𠉴,而選李登輝?
事實上,經國先生的選擇很多。他的「兄弟」蔣緯國,早就結合「夫人派」在當時的「國民大會」廣植勢力,所謂「老幹新枝」。先生相當生氣(據胡某鄉兄輩言),把他的兄弟找來,說:我們蔣家哪裡對不起你!—- 此話說的很重!
再說他「新贛南」的幹部,有一位權傾一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某人士。有一次國民黨在陽明山中山樓,有一次盛大集會(據恭逢其盛的胡某朋友稱):會議剛就定位,經國先生上主席台,忽見某一人士珊珊來遲,到底是何方神聖?全體與會人士,轉頭一望,「久違了!將軍,您還有公幹嗎?」
經國先生當時掌握黨政軍全國權柄,事實上,他可以做啥就做啥?但是,他有個重大包袱,他必須做他父親,蔣老先生的「忠臣孝子」。舉例說明,經國先生在徐蚌會戰戰敗,國家危急存亡之秋,他受命在上海「打老虎」,維持金融和經濟穩定;卻所受到宋家家族的扺制和攻擊,而不得不黯然下台。往後風雨漂蕩的日子,他仍然要對宋美齡稱為「母親大人」!
還記得當年有個口訣「蔣家天下,陳家黨」。敗退台灣,經國收編特務系統完成,就把C.C. 派的掌門人陳立夫,趕去美國鷄場美鷄維生。可見經國先生對控制黨務的「陳家黨」對大陸的覆亡,要負相當大責任,對陳憎惡之深,溢於言表。
總括,經國先生雖黨政軍國家權柄,齊集一身,但身旁卻無可信之人,可託國家未來。人無百年之身,雖「萬歲」之聲日日盈耳,子嗣又不爭氣,非祖所望!國家如何會殞落如此,午夜夢回,實難自己。人到晚年早年所受「創傷」,必然時時湧現,所謂「創傷症候羣」!真的無人可相信嗎?因此,本土的、單純「書生」,必然受其注意。
此單純書生,事實上並不單純!經國先生的情報特務機構一定通報:此「書生」年輕時對馬克斯主義有過信仰,甚至和日共有過「暗情」。本來是黑暗資料,經國先生卻給予正面對待:此書生不正是當年他往共產國際莫斯科中山大學就讀時的重現嗎?三十歲前沒有左過,人生沒有理想過,這是兩人「心領神會」之處。
何況日共和中共有很大的不同。日共埾持原始馬克斯主義的信念:「黨治」,任何有極權、領袖的傾向都要反對。原始馬克斯主義最忌諱的就是「集權英雄」的傾向,也就是「拿破崙主義」( Bonapartism ) 。那是法西斯主義的特性,而不是馬克斯所有。中共在1941年「延安文藝整風」早就清算王明等的國際派,以毛澤東思想改造馬克斯主義。中共所說的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其實就是以毛澤東思想為基石,改造原始馬克斯主義。所以中共極權化、個人英雄崇拜、壓制異見等的法西斯主義傾向,也無足為奇。我們可以這樣說:現時的「中國民族主義」其實就是「毛澤東思想」!
日共和歐洲共產黨一樣,接受政黨政治和國會政治。可以和中共用民族主義籠絡和蠧惑民心相比對,求的是往日共產國際合盟,勞動人民無祖國,而非藉著漢唐盛世民族主義之便,而行殖民主義。當中共還未成氣候時,黨(包括毛澤東)支持台灣人反殖民主義,爭取獨立自由;當中共成一霸權時,黨反對台灣獨立自由,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經國先生可以運用李登輝,抵禦中共以「民族主義」作為統戰工具。他可以說「堅守民主陣營」,義不帝秦,而不必擔心被人說成他在分裂中國。最壞的可能,日共和中共是兄弟黨的關係,而非從屬關係,台灣不是中共的省黨部。這是經國先生下意識想對國民黨在其身後所做的努力和保護。他一定萬萬沒想到國民黨人居然會「自投羅網」!
所以,李登輝的特殊國與國的關係,其說法其來有自。對「忠臣和孝子」的經國先生來說,是宣揚不得的,而由「青年馬克斯」的李登輝代表他說出,有何不可?其它的本土人士沒有這類國際政治的歷史和能耐。經國先生似乎看出往後「李登輝」和「彭明敏」的差異。
李登輝曾說他看錯了國民黨,其實也間接說經國先生對國民黨看法有誤。還有李登輝總統對台籍政治人物的政治人格的估量,也有偏失,似乎那位有名的日本總督對台灣人的品格評論,揆之於台商的心性,似乎比較準確些!
如果經國先生和李登輝在這問題上如前所言:心領神會,有志一同。那麼必然要修正百年來對民國史的歷史解釋。孫中山所說的「民生主義就是共產主義」,若引入當時的國際政治潮流是可了解的。民國十三年的「容共聯俄」策略,若只限於為反對帝國主義對中國的殖民企圖,也是可以了解。
民國初年,哲學家羅素訪問中國後,寫了本小書「中國的難題」,開宗明義說:中國的悲劇是,中國必然學習西方(和日本)的帝國主義以對付帝國主義。這是百十數年前寫的,由今日實情相對照,是不是一語成懺,他說對了!中國現在就有個以民族主義為利器的左派法西斯政權,—- 台灣人民你們學習到了嗎?
作者/胡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