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輝主政時期,台灣既進入政黨政治,又廢除動員戡亂,完成國會全面改選及總統直選,實現「全面民主」(李登輝所謂的「寧靜革命」及「中華民國二度共和」)。
2020大選以來,在野的國民黨對執政黨的鬥爭越演越烈,違反政黨政治常理。政黨政治一定要爭取最多民心,特別是中間選民,以達成執政目標;在這個標準下,成為「盡責執政黨」及「忠誠反對黨」就是必要條件。而在民主國家,反對黨要符合「忠誠」,絕不能「為反對而反對」及「把朝野競爭搞成敵我矛盾鬥爭」,必須有穩定性及社會責任感,對憲政及人民福祉忠誠。在台灣來說,這些都是中道政治。
談到中道,國民黨一黨專政時期,一切唯黨國是賴,黨先於國、黨國又高於民,根本不可能有中道政治。但李登輝主政時期,台灣既進入政黨政治,又廢除動員戡亂,完成國會全面改選及總統直選,實現「全面民主」(李登輝所謂的「寧靜革命」及「中華民國二度共和」)。照理說,民進黨比國民黨更像民主政黨,民進黨應該吸引更多中間選民才對。結果李登輝任內,歷次選舉民進黨雖屢有斬獲,國民黨大多仍勝券在握,原因就在李登輝營造中道路線,吸引更多民心。
例如李登輝面對黨內非主流的攻擊挑戰,他一貫以理性溫和態度應對;面對民進黨的競爭,他一直以民主改革態度應對;面對遠較毛澤東時期開放的中共,他不但通過《國統綱領》(主張兩岸在理性、和平、對等、互惠前提下交流,建立民主、自由、均富的中國),還進行兩次「辜汪會談」;在外交上,他更是頻頻出訪,鞏固邦誼。可以說,李登輝政府的中道是全方位的,台灣大多數人對他的中道也是稱讚的。受這種中道影響甚深的黨內高層如王金平,到2016年初還以立法院長身份表示,「希望國民黨未來在國會仍是多數,國民黨的特色是包容、理性、中道,國民黨在國會過半對國會運作有利,對國家發展也有益。」
可惜王金平「事與願違」,由於大多數人民對馬政府及國民黨的不信任,民進黨終於自台灣進入民主政治及公民社會以來,第一次達成行政立法兩權「完全執政」。原因之一是過度親共的馬政府不為太陽花學運以來多數國人所喜;原因之二是國民黨先後提名的總統候選人洪秀柱及朱立倫,前者直呼「不能說中華民國存在」,後者附和習近平「兩岸同屬一中」;更不必說王金平本人受到馬英九不顧一切排擠,全國人民都看在眼裏。這樣離開中道的國民黨,當然會喪失認同蔣經國「抗共保台」者及中間選民之心。
儘管2018年九合一選舉,蔡政府因「年金改革」及「一例一休」修法,觸怒了不少軍公教及勞工、中小企業(後二者許多原是綠營支持者),使當年選舉國民黨坐收「討厭民進黨」之利,轉敗為勝。但國民黨的中道並沒有回復。如2016年國民黨敗選後朱立倫辭黨主席,由洪秀柱當選補選主席,她不只極端親共,還曾把黨的「一中各表」改為「一中同表」。如2018年選舉韓國瑜在黨內捲起旋風,選後馬上出現「韓粉出征,寸草不生」亂象,韓國瑜更以反國民黨中央姿勢獲得2020年總統提名,並稱兩岸關係是「你儂我儂」「指腹為婚」。這些因素促成了國民黨在2020年的再度敗選。
國民黨要改變敗選命運,回復中道政治應是上策。問題是國民黨不只不回復,還如本文開頭說的「2020大選以來,在野的國民黨對執政黨的鬥爭越演越烈」。如具有領頭羊意義的黨主席由江啓臣到朱立倫,都愈來愈偏激。過去曾被視為「中道、理性」「正常倫」的朱立倫更是在這次當選黨主席後「面目全非」,不只把蔡英文的維持中華民國主權及民主自由現狀,痛批為「違憲、改變兩岸現狀、搞台獨」(原該屬習近平責任的兩岸關係倒退,居然歸咎蔡英文),而且把四項公投落敗說成是「國家機器打壓」、把台中立委補選及罷昶失敗說成是「在地民意被國家機器吞噬」。
甚至蔡政府準備追隨美歐,依據國際標準與科學證據(如同萊豬進口一樣),全面解禁日本福島五縣市食品,朱立倫也難得表示「只要日本能向台灣保證進口食品安全,國民黨就同意日本核食進口」。但只因倡導「戰鬥藍」的趙少康質疑朱「要送大禮給民進黨,變成兩黨一家親」,並緊咬國民黨就是要堅定反對福島食品進口,沒有其他路可走,朱馬上改口。他們都忘了馬英九卸任總統前曾坦言,日本福島食品檢查都沒問題,不應再禁止,「跟國際間打交道還是要站住一個理字」。國民黨從2018年反核食公投到2021年反萊豬公投,能夠說不是為了反美反日嗎?台灣面臨中共侵略威脅,國民黨還要反美反日,這不是送大禮給中共,便於中共併吞台灣嗎?
以上無論「韓粉出征,寸草不生」、趙少康「戰鬥藍」,乃至國民黨主席的汚衊政府及立院黨團的杯葛亂鬥,全是背離中道、違反政黨政治常理行為。其中趙少康從李登輝繼任蔣經國不久至今,更是藍營最大搗亂者,他主導的「新國民黨連線」「新黨」都在否定及對抗李登輝中道政治,現在又倡議「戰鬥藍」,要讓台灣不得安寧。反對黨鬧到這種程度,台灣還能算是印太區域民主典範嗎?曾經擁有「中道、理性、正常倫」美譽的朱立倫,還能不趁著黨主席任內幫國民黨回復中道政治嗎?
作者 / 孫慶餘
(本文經作者同意授權轉載,原文出處:風傳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