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人長期所受的羞辱、不甘,不必怨天,也不必猶人。只能依自己的良心,保護自己的家,靠自己勇敢的討回自己堅信的公道!只要高雄人憨直和恩怨分明的心不死;只要高雄人的骨氣還在。相信愛河必將終歸清澈,天空也必將出現彩虹。
看到這近二年來,高雄和高雄人所受到的羞辱,心裏感觸很深,也憤怒難抑。
我不是高雄人,只在1965/6年就讀高醫時,在高雄住了一學期。在高二暑假時,我也曾在台北住了一個月。高醫的校區不大,校舍破舊。三不五時,還可看到老師們穿著內衣,腳踏拖鞋,在實驗室忙進忙出。當時,還有動員月會。每個月,校長要對全校師生訓話。我印象深刻的是,杜聰明院長除了以生疏的台灣國語很快唸完簡短的口號,用大部分的時間,強調一個學校的好壞,並不在校舍的大小,而在於教授、學生對追求知識的熱情和努力。然後,他開始報告學校的論文數,研究所、大學部的學/畢業生數及畢業校友的成就。這是高雄給我的第一印象:對知識的尊敬和追求,務實而不尚表面的華麗。
當時,加工出口區正開始。我從未看過那麼多年輕的女工(當時被報紙稱為),穿著工作制服成群走路或騎腳踏車下班的情況。她們的循規蹈矩及刻苦耐勞的精神,到現在還深刻在我的腦海。這是我對高雄的第二個印象。
另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是,有一次我到電影院去看吉永小百合主演的「愛與死」。描寫一對相愛的貧窮年輕男女,女方因癌症住院,男方為了籌醫藥費需赴外地工作,分隔兩方。因花不起旅費,二人只能約定時間,每天透過公共電話,男主角用吉他彈一首歌曲,一、二分鐘遠遠的互訴關懷和相互支持。最後一幕,就在男主角含著眼涙默默彈奏著她和他最喜歡的「禁忌的遊戲」中,送她最後一程。結束後,全場許久一片沈默。看看四周,大部分的人,都在用手帕擦著眼淚。高雄人的重情和浪漫,是我對高雄人的第三個印象。
高雄和高雄人在台灣的發展過程中,一直扮演關鍵角色。228時,承受了第一波的血腥鎮壓;加工出口區年輕女工的血汗,撑起了台灣經濟的一片天;美麗島事件,也使台灣走向民主化。漫漫的過程中,除了女工被改成被認為較文雅的作業員外,高雄和高雄人的命運,就像愛河一樣,一直未曾受到公道的對待。
雖然1966年以後,我就住一直在台北。不過,對高雄人的印象,一直沒有改變。高雄人的憨直、刻苦、重情、恩怨分明及對知識的尊敬,與台北人的虛偽、圓滑,迥然不同。我看到愛河由平常、可愛的河,淪落成一條溴水溝。也看到它逐漸變清。變清後,又逐漸變濁。最後,終於演成成土石流。我不知道高雄人內心的感受如何,不過,卻讓我一個外地人,憤怒難平。
高雄,由政客北望的踏腳石,逐漸淪落成被肆意搜刮和予取予求的城市;高雄人憨直、重情的特性,被利用成政客欺騙、操控,無往不利的工具。光靠一句「高雄發大財」,就可如秋風掃落葉般,認為可躺著吃喝玩樂四年或北遷;領了一年半天文數字的薪水,卻只在最近幾天似乎有在「工作」,就想以「以前都是假的,現正才是真的」呼嚨過去。面對海嘯後滿目瘡痍的高雄,高雄人真的情何以堪?
小時候,我媽媽常會用「水戶黃門」的主題曲告誡我。當一個人面對挫折、困境時,一定要埾定自己的腳步往前衝,人「含淚後,就會出現彩虹」。高雄人長期所受的羞辱、不甘,不必怨天,也不必猶人。只能依自己的良心,保護自己的家,靠自己勇敢的討回自己堅信的公道!只要高雄人憨直和恩怨分明的心不死;只要高雄人的骨氣還在。相信愛河必將終歸清澈,天空也必將出現彩虹。
作者 / 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