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大學新校長選舉疑雲,撲朔迷離,不知道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還是會雨過天晴,陽光終於穿過鳥雲?眼前看來倒像是太空梭重入大氣層,一切通訊斷絕的失聯期,令人心焦。
據媒體報導,教育部潘部長如此表示:台大校長遴選委員會曾針對資訊揭露、利益迴避、學術倫理等爭議,開過很長的會議,但收到的公文中,紀錄都簡要陳述,發現仍有需要釐清的事項,如針對學術倫理的調查,僅用「尊重」的簡單結果帶過。教育部慎重以對,避免爭議未解,導致不良影響。
顯然,教育部對台大遴選會送過來的公文,看來表面上是排斥的;實質上,教育部的要求並不多。是不是開會紀綠中,各項疑義能夠「詳細」陳述;例如,是學術倫理方面,要求涉及論文,作「實質審查」,台大校長遴選委員會的決定,就可安然過關?教育部的立場,顯然並非如社會所要求的,壺底抽薪,召開「校務會議」,重組「遴選委員會」,一勞永逸地,平息社會各界對「資訊揭露」、「利益迴避」、「學術倫理」等疑慮。官僚間有官僚的「慣性作用力」,只要大家文件上的文字過得去,法務室的律師們看得過去:動者恆動,靜者恆靜。
顯然,台灣大學當局還搞不清楚教育部的苦心,仍然不對教育部的立場作公開的回應,而是以「大學自主」冠冕堂皇理由來迴避。
從這個風暴看來,好像台灣大學內部已經形成了個另類的「黨國體制」文化。事不關己的教授群,尤其是年輕新進,誰敢任意發聲,誤觸實力集團的紅線,升遷無望(論文列名,只是這個現實的表徵!)教授們能教出來多少有能耐的「才子」?初生之犢不畏虎,校園能夠具有自清的動力!不幸地,只要有個實力集團,懂得利益分配,又有「金元的外助」,持續以恆,把老師到學生,和平改變成「經濟動物」。面對這麼大的爭論,校園裏的一片祥和,也可看出對議題的冷漠。大、小爺們要關心的事太多,選個校長算啥?
坦率而言,有人倒認為,要財團的親朋好友來當校長,有甚麼不好?只要他關係好,金援滾滾來,大學財團化、企業化,讓學生提早熟悉外頭世界的現實,有甚麼不好?關心甚麼文化的傳承,理念的堅持?知識份子最後的良心(或是最後的囈語)?這不就是全世界大學「商業化」的趨勢,又不是只有台大?
如果大學內部的「利益集團」己經黨國體制化?黨國體制會生生不息的,所謂「大學自主」,請問何方神聖如何自主?只要有個金控集團,有計劃地透過他們的代理人,要控制、凌駕大學決非難事!Money talks,台灣大學也不例外!
因此,當學院的教授們和學術殿堂的院士們,不知道如何自清,只依賴雜湊的行政官僚(真難為他們了!)不管是「學術倫理委員會」、「遴選委員會」,依法行政,甚麼問題都可在公文上解決,Looks good on paper,就夠了嗎?甚至如果「官樣文章」的說理,都難以信服人,教育部要怎麼辦?
追根究底,我們要「教育部」幹甚麼?小國民們倒想問問教育部長,教育部除了「依法行政」,有效使用教育資源外,配合經濟發展,有沒有更高的「價值」要堅持?尤其是高等教育?「是非必須分明」的起碼倫理價值,都不知道堅持的社會,要經濟發展幹甚麼?要怎麼才能令經濟發展落實、成功?這也為甚麼國家的「學術」那麼重要,因為學術只講是非!請問沒有「是非」的社會如何生存得下去?
蘇聯時代,俄國的氫彈之父沙卡諾夫對蘇聯當局的極權體制,封鎖人民自由發展,戕害人民意志,敗壞人民性格,嚴加批評。修正主義後的蘇聯共產黨對付「異己」,雖然不像三十年代那麼沒有人性,對於「國家叛徒」也絕不憐惜手軟:沙卡諾夫國立大學的教職被奪走,被趕出莫斯科「國有」公寓,被放逐到烏拉山區;但俄共當局不敢下手剝奪的就是沙卡諾夫國家科學院「院士」的職稱。沙卡諾夫就靠「院士」的津貼,夫婦倆過活。再極權冷酷的俄共也知道「院士」所代表的「學術」,也知道對其不可輕侮。而號稱自由民主國度裏的「院士」,倒是知道如何「自侮」,不在乎學術的價值,「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的「是非感」,居然會如此的薄弱!院士如此,不知道有多少與外頭利益牽扯的遴選委員們,又會是何等廉能?
為了徹底解決教有部所說的資訊揭露、利益迴避、學術倫理等爭議,你我大小國民們深信,台灣大學應召開新的校務會議,重新選擇遴選委員,檢核候選人的適當性,重新投票選舉,才能解決所有疑義。你認為這個可能發生嗎? — 最可能的倒是台灣大學當局,修改既有官樣文章,維持原有的決定,加上大學自主的冠冕堂皇話術,那麼教育部該怎麼辦?教育部可以不做處理,在沒有解決所有疑義前(也就是選擇新遴選委員會前),台大新校長的產生,教育部不予承認—- 悲哀地, 我們真有這樣意志堅強的教育部長嗎?
作者 / 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