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是古人生活智慧的淬鍊!
文白之爭,延宕至今,各執己見,爭論不休。吾以為文白之論,切勿陷入政治鬥爭或意氣之辯。吾生於斯,長於斯,台灣是吾之家國,孺慕之情,深深切切。吾經年累月推敲經典,深知經典堪為經典,實有其意義與價值,非後輩詭辯所能滅。吾之先輩從福建渡海來台,不知始於何時。原以為當為大陸福建人,但自數年前得知肘內側一寸處有橫紋者,當為台灣先民,才知吾為平埔族也。是平埔族人也好,是中國人也罷,只要對吾之生命有所裨益的,理當臥薪嘗膽,焚膏繼晷。今人談經典,不知經典為何,指鹿為馬,貽笑大方。井鼃不可以語海,夏蟲不可以語冰,曲士不可以語道,然也。
言歸正傳,筆者絕對支持『文言文』納入十二年國教國文新課綱,其比例當有增無減。熱愛台灣,不代表就要放棄對經典文學的學習。正因為熱愛台灣,才會期盼古文蓬勃發展,使年輕學子都能一仰古人的人格風範,從中學習淬煉出的生活智慧。誠如太宗所言:「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太宗自勉常保此三鏡,以防己過。倘若有人因太宗是封建社會的帝王,就將其言論視為封建餘毒,真是可悲至極。主張學習古文、讀唐宋八大家詩詞是傳遞封建思想者,更讓人徒呼負負。倘若古文裡有封建思想,不正是學習思辨能力的最佳教材嗎?
三千多年前的《詩經》是這樣說的:「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貽罹。」(〈小雅‧斯干〉)二十一世紀雖然堪稱科技急遽發展的時代,便利了我們的生活,充實了我們的知識,活絡了我們的人際網絡,但是男女平等的觀念從未落實。
社會集體意識從來不是一蹴可及,在《詩經》裡,可以找到男尊女卑及性別期待的思想根源。研讀這段文字,難道我們就得全盤接受?難道我們就會變成一個毫無思辨能力的人?相反地,研讀經典,是讓我們以同理心認識那個時代,進而把握正確的價值觀。在重讀的過程中,筆者發現現今的社會問題,古人早已系統地提出解決之道。兩千七百多年前的管仲,已呼籲利民、富民,主張教育須以富足的經濟為基礎,對就業問題與因材授職皆有精闢見解。
就算是臺灣社會面臨的薪資停滯、物價飆漲、少子化與人才外流等問題,《管子》早已涉獵,早就點出人才外流與經濟困境息息相關。
因此,若要證明恆久價值,請支持課本『增加』文言文。真正能鑑賞古文的人,絕對不是教徒,而是以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為己任。筆者不崇拜古文,也從不將古人的言論視為真理,因為這樣,才能擷取其思想精華,拋棄其糟粕。
台灣文學確實需要用心灌溉,但主張廢棄文言文的人別忘了,明末清初文人沈光文用駢賦體寫下的〈台灣賦〉,是首篇對台灣史地、景致、文化有一深刻描繪的,是研究三百多年前台灣文化的第一手資料。因為這樣,沈光文被譽為『台灣古典文學之祖』。〈台灣賦〉除了具史料價值,亦富文學美感。『愛台灣』不是口號,而是必須落實對台灣文化的研究。如果連讀懂文言文的基本能力都沒有,根本無法見證三百多年前物產豐饒、風景優美與民情多樣的台灣社會,那麼又如何對台灣文化有一整體了解!故,提倡廢除文言文者,慎之,慎之。
作者 / 雲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