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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 劉仲敬:大棋局 — 泛亞主義與20世紀遠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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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民黨當時的理論中,凡是華人所在的地區,都是它的統治範圍,它的動員範圍包括上海租界地,包括南洋的各殖民地。而動員的方式,按照英國殖民統治者的法律理念來說,實際上是屬於敲詐勒索。

(四)還施彼身

我們前面講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的三種不同秩序(蘇聯的全世界共產主義大聯盟、美國威爾遜主義的自由民主國家集體安全體系、日本泛亞主義的大東亞共榮圈)。這三種秩序相互作用於遠東這個地區的時間有一定的差值,這個時間差影響到後來許多問題,也給後來許多想妝點歷史的人提供了很多方便。因為他們往往用擬人化的手段,以為國家或者各種勢力之間是有一個一貫的性格,忽略了它們在不同時間起的角色變換作用。就拿日本、中國和俄國這三個角色來說的話,在一戰以後的這段時間都有它自己的角色演化期。大體上來講,二十年代的日本,它追隨的是英日同盟以後的那種國際協調主義路線;三十年代以後的日本,則轉向挑戰國際秩序的路線。這個轉化的過程中,一方面是明治以來,泛亞洲主義者和親歐洲主義者長期衝突的表現;另一方面是由於英國勢力撤退以後,日本在遠東繼續充當英國代理人漸漸變得得不償失了,而加入條約破壞者的行列,對它來說反而是件更加有利的事情。

1935年台灣地方自治聯盟理事會合影。 圖片來源:牆外樓
1935年台灣地方自治聯盟理事會合影。 圖片來源:牆外樓

中國這方面呢,北洋政府和蔣介石政府採取的立場是基本上矛盾的,以至於它們之間的國家構建的基本理想也都發生了角色倒錯。本來革命黨在辛亥時期提出的那種炎黃子孫的概念,恰好就是梁啟超和君主立憲派提出的那種中華民族的反面。所謂的炎黃子孫的意思,就是否認中華民族的存在,要把南方的十八省的漢人單獨拉出來發明成為一個新的民族;而中華民族的存在,就是要抹煞炎黃子孫作為一個單獨建構民族的可能性,要把大清的所有居民重新捏在一起,構成一個新的中華民族,用中華帝國取代大清帝國。而蔣介石和孫中山之間呢,在這個點上恰好發生了意識形態方面的斷裂。後來這個斷裂被汪精衛抓住了,因為他通過對孫文本人著作的總結,就得出結論說,孫本人始終是一個泛亞主義者,他那些理論應該是這樣那樣的,跟蔣提出的中華民族理論是不一樣的,從他這個泛亞主義的邏輯,必然要得出中日滿提攜的結論,諸如此類。然後蔣介石又根據他的新發明的中華民族的理論,跟三民主義結合起來,把孫中山重新塑造成為文武周公堯舜以來的道統的繼承人,把國民黨由帝國解構者和革命力量變成帝國繼承者和國際主義的力量。這個角色的轉換過程非常倉促,以至於可以說給國民黨自身的性質上面留下了很多草蛇灰線的痕跡。可以說吧,早期的國民黨與其說是一個獨立的政黨,不如說是日本泛亞主義者的一個支部。

日本的泛亞主義者,我剛才提到過,在開始的時候提到過,日本泛亞主義者的理想是遍及整個東亞文化圈的,而不是僅僅限於日本和大清的版圖的,但是我講的主要內容實際上是只限於中日兩國。我現在提一下就是,對於泛亞主義者來說,他們玄洋社、黑龍會並不僅僅是扶持了中國同盟會和孫中山的朋友,它在朝鮮和其他地方也是有所作為的。像玄洋社,他們最早期在朝鮮就參加過重大的政變活動。像電視劇《明成皇後》這一類的通俗作品中也提到過這些,只不過是把雙方的角色搞顛倒了。因為閔妃(1851-1895,朝鮮王朝高宗李熙的王妃,驪興閔氏外戚集團的核心人物。最初鼓勵高宗採取開化政策並引入日本勢力,以排斥守舊的高宗生父大院君的勢力;在與大院君爭權過程中又轉而親清;甲午戰爭後,遭親日開化派奪權而失勢,又試圖倒向俄國以對抗日本,最終在1895年10月8日的“乙未事變”中被殺),就是明成皇後,她的家族在李氏王朝時期,曾經幾次改變立場,在日本勢力上升而大清基本上垮台以後,他們的立場轉化為聯俄制日,依靠俄國人的保護阻止日本獨占在朝鮮的勢力。而開化黨人則傾向於依靠日本的支持,去推翻宮廷和保守派原有的政治結構。朝鮮的開化黨人和同盟會員也有一個同樣的毛病,就是他們的行動能力很差,以至於他們的打手,像孫中山在惠州起義的時候一樣,也主要需要依靠日本的遊俠團體。在這個過程中間,玄洋社起了核心作用。在開化黨人發動的反對閔妃的政變當中,名義上是朝鮮的革新派在搞政治行動,實際上他們主要的沖鋒趕死之士是玄洋社給他們提供的志士和浪人。可以說在朝鮮和中國的近代化改革中,日本浪人發揮的是一個無名英雄的角色,事後編纂的朝鮮歷史和中國歷史都很巧妙地把他們的名字略去了,但是如果真的把他們從歷史上略去的話,那麽這些革命恐怕就不能發生或者至少是面目全非了。

國民黨在南京政府建立以後,接著又跟蘇聯決裂以後,經歷了一個意識形態方面的困境。因為第一期的國民黨,就是同盟會時代的國民黨,它是日本泛亞主義者的一個支部,它跟朝鮮的開化黨人和越南的開化黨人,以及緬甸的德欽黨人(緬甸第一個民族主義組織,創建於1931-1932年間)這些,可以說是同樣的勢力。他們是日本泛亞主義者的衛星黨。它們跟日本黑龍會這些組織的政治上的關系,就相當於是中國共產黨、波蘭共產黨,跟蘇聯共產黨和共產國際的關系。它們是衛星,總部是在日本的。在發動北伐的那個期間,國民黨是蘇聯的一個附屬品,當時極力爭取加入共產國際。它力圖想通過跟蘇聯發展良好的關系,從而壓住內部的共產黨人,由國民黨而不是由共產黨作為蘇聯在遠東的主要代理人。在四一二政變和國民政府成立以後,國民黨同時擺脫了它創建時期的兩個教師和保護人,但是教師和保護人為它的結構形成提供了基本模式。它在發明自己的意識形態的時候,實際上是混合了日本的意識形態和蘇聯的意識形態,把兩者結合起來了。它的設想就是,重新建立一個國民黨在抗戰時期南京和重慶建立的那個中心,將要發揮黑龍會在日本和共產國際在莫斯科的地位,在它周圍也要培養出一系列衛星性質的小黨,然後新的這個國民黨通過新的意識形態,將要替代日本的泛亞主義者解放亞洲,發揮相當於蘇聯共產國際在亞洲那個核心作用。

這種步驟就產生了一系列新的國民黨的衛星黨。大致上現在能夠考證清楚的有以下幾個組織。第一個,就是現在看上去地位最重要的,韓國臨時政府。韓國的流亡者當中也是分為幾派的,像李承晚(1875-1965,早年參加獨立活動,奉高宗密令赴美求援,長期滯留美國,在喬治華盛頓大學、哈佛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分別獲得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1919年成為大韓民國臨時政府(流亡)總統,日本投降後主張南部單獨建國,1948年在美國的支持下成為大韓民國首任總統)那一派長期流亡在美國,希望借助西方的力量。而金九(1876-1949,早年參加東學運動,1919年後流亡中國,1932年策劃櫻田門事件,受其指揮的李奉昌刺殺昭和天皇未遂,又與王亞樵策劃虹口公園爆炸案,指揮尹奉吉在上海虹口公園炸死正在慶祝天長節的日軍大將白川義則等人,1935年組織韓國國民黨,1944年成為大韓民國臨時政府主席,日本投降後反對南部單獨建國,1949年被刺殺)這一派呢,則長期流亡上海,依靠國民黨南京政府的特務機關的支持,像吳鐵城(1888-1953,時任上海市長職務兼淞滬警備司令、外交委員會委員)、戴雨農(即戴笠)這些人,對他們進行長期保護、支持和訓練,希望有朝一日,國民黨的中華民國足夠強大以後,代替莫斯科和東京,變成革命和秩序的輸出地。那時候的朝鮮,就可以通過國民黨的援助,從日本的衛星國變成未來的這個中華民國的衛星國,實現它自己的解放,擺脫它自己的殖民主義地位。

第二個組織是Tibet革命黨。Tibet革命黨是國民黨在1935年以後,通過收買Tibet的少壯派僧侶建立的一個組織。它的第一批成員,是Tibet神權政府中的一批年輕的僧侶。他們在原來的老達賴在世和達賴死後的攝政統治之下,基本上是沒有發展前途,於是被國民黨招募了以後,名義上成立一個Tibet革命黨這樣的組織,實際上是國民黨在Tibet的一個支部。他們在國民政府實力還不足以直接深入Tibet的時候,暫時潛伏起來,逐步積蓄實力,然後配合革命黨政策,對Tibet本身實行革命,推翻Tibet的舊制度。

第三個組織是中國國民黨台灣支部。它名義上叫做中國國民黨台灣支部,但它主要的人員是三十年代台灣自治運動失敗以後分離出來的左翼。這跟台灣內部的政治發展有關系。1935年,日本人在台灣進行地方改革,和三十年代末期的軍國民主義運動,對台灣原先的自治運動起了一個攔腰斬斷的作用。等於說是,大棒和胡蘿卜並用。一方面,自治權的擴大,滿足了一部分地方精英的參政企圖。35年以後,台灣的各地方、各州市獲得了法人團體的身份,有權支配自己的糧食、物資儲備和資金。這樣做,一部分地方士紳的選舉權資格也有了一定的擴大,一部分地方士紳會對這個讓步感到滿意。另一方面,對不滿意的那一部分,在加強統治和軍國主義化的過程中給予嚴厲的鎮壓。結果原先老派的自治運動領袖,也就自然而然地分成左派和右派:右派傾向於滿足於日本現有的讓步,繼續在體制內給自己爭取地位,留在台灣島內;而激進派對於這些讓步感到不滿意,繼續企圖堅持武裝鬥爭,在台灣島內就無法立足,不得不流亡了。

流亡以後,他們自然而然地會出現需要資助者的情況。這些資助者在大陸方面,要麽就是共產國際,要麽就是國民黨。共產國際通過日本共產黨,提出了台灣民族獨立的口號,就是建立了日本共產黨民族支部,也就是謝雪紅(1901-1970,原名謝阿女,台灣彰化人。1925年在上海參加五卅運動,同年加入中共,年底入莫斯科東方大學,1928年在上海參加組建日本共產黨台灣民族支部,即台灣共產黨。1949年後歷任中國婦女聯合會執委、政協委員等職。1957年反右運動中被批鬥為右派,1968年文化大革命期間又被紅衛兵批鬥)的台灣共產黨,以上海為主要活動基地。因為當時(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本處有刪節,以下有刪節的部分以“略”代替)也響應他們的號召,要求朝鮮和台灣同時獨立。另一派呢,則是找到了國民黨作為靠山。他們一共有七八個不同的組織,名字都很像早期國民黨,有叫做革命同盟會的,有叫做獨立同盟會的。這些組織在國民黨的撮合之下,最後聯合起來,成立了台灣革命同盟會(1941年2月,台灣獨立革命黨、台灣民族革命總同盟、台灣青年革命黨、台灣國民革命黨、台灣革命黨等組織代表在重慶成立台灣革命同盟會)這個組織。

這個組織在政治綱領上陷入一個自相矛盾的狀態。一方面,他們是台灣獨立運動的主持者。他們最初的出身,都不是大陸人,跟連戰那批人不一樣,他們是台灣原先的本土運動的積極成員,而且比起右派,林獻堂(1881-1956,台灣議會之父。出身台中望族霧峰林家,1921年向日本國會提出設立台灣議會的要求,此為第一次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1930年組建台灣地方自治聯盟,以設立民選的各級地方議會為宗旨。1947年,二二八事件發生,林獻堂被列入“台省漢奸”的黑名單,幸得友人相助才免去牢獄之災。1949年9月,林獻堂以養病為由黯然離開台灣,寓居日本)、吳三連(1899-1988,早年留日期間參與過林獻堂的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1932年返台任台灣新民報編輯、新民報論說委員、整理部長兼政治部長,一直到1941年2月被迫離職。1946年吳三連參選制憲國大代表選舉並且以全國第一高票當選,1950年出任官派台北市長,1951年民選時得到九萬兩千余票,以得票率65.5%連任)那批人是更激進:那些人只要在日本帝國的範圍內能夠實現台灣自治,就可以心滿意足了;而他們不能滿足於台灣自治,希望台灣能夠實現最終獨立,因此完全不能夠得到日本國內開明派和自由派的支持,所以不得不流亡國外。但是國民黨也是不支持台灣獨立的。抗戰前夜和抗戰時期的情況是這樣的:蘇聯和中共支持台灣獨立,而國民黨則堅持要收回台灣。所以如果你選擇國民黨做你的保護人的話,那你就要順著國民黨的政策來,如果你要在國民黨的支持下,在浙江這些地方召開中央委員會,組織台灣義勇軍,又要國民黨支持練兵的話,那你就要把台灣獨立的口號收起來,只談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而不談台灣獨立。所以你現在查看台灣同盟會在這方面的材料的話,就會發現他們採取了很微妙很矛盾的做法:在他們的內部口號中間,繼續堅持台灣民族獨立口號;但在對外政策中間,則高舉三民主義大旗,承認國民政府是他們的保護人,三民主義是亞洲各民族的共同理想。

依照國民黨當時的理論家戴季陶(1891-1949,國民黨內唯一的理論家,長期追隨孫文,與蔣介石關系密切,黃埔軍校第一任政治部主任,1928年以後任國民政府委員、考試院院長等職。著有《孫文主義之哲學基礎》、《國民革命與中國國民黨》等)的理論來說的話,他重新解釋過的三民主義,吸收了蘇聯共產主義和日本泛亞主義的很多特色。因為舊三民主義大致上是一個改版,是孫中山把林肯那個民有民治民享加以中國化以後,就改成了舊三民主義。而新三民主義增加了國際主義的成分,它要求國民黨發揮亞洲革命中心的地位。因為僅僅是中國本部的解放,並不能保障亞洲各民族的解放。它希望亞洲各民族都同時能夠擺脫西方殖民主義和蘇聯共產主義的約束,以中華民國這個亞洲最早的民族國家為榜樣,在周圍建立一系列的衛星國。台灣是跟它們最近的、跟中華民族關系最密切的地方,它希望把這個地方作為一個樣板。它支持革命同盟會搞武裝,在台灣島內搞破壞活動或者說是武裝起義,主要就是出於這個矛盾。

而台灣革命同盟會在這方面首鼠兩端的態度也沒有逃過他們的註意。所以在抗戰時期,日本還沒有被打倒,雙方還能夠合作的情況下,蔣介石願意容忍他們腳踏兩條船,一方面像台灣共產黨和中國共產黨一樣,談論台灣獨立是革命的最終目的,一方面又願意接受他們在革命和戰爭時期,願意接受三民主義是一種國際式的意識形態,接受國民政府是全世界三民主義的共同領導這個曖昧的地位;但是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國軍已經到了台灣,這樣的妥協就不必要了。所以在五十年代初葉,台灣革命同盟會的主要組織都被國民黨解散了,它的主要領導被蔣介石以匪諜的名義槍斃掉,整個組織基本上垮掉了。

國民黨下面一個重要的組織是馬來國民黨。馬來國民黨實際上在國民黨黨內的資格,可能比蔣介石和廣州、上海的組織更老一些。因為馬來亞的華人或者是華僑,在英國殖民地時期和清朝末年,一直是同盟會和早期國民黨的重要金主。馬來的人口結構在清朝末期,十九世紀末葉到二十世紀初葉,發生過戲劇性的改變。在開始的時候,海峽殖民地剛剛建立的時候,除了新加坡、檳城和海峽的幾個港口以外,內地很少有華工。十九世紀末葉,英國人開始在馬來內地大肆推行橡膠產業和錫礦產業,大量需要勞工,而這個時候他們招募了大量華工。

招募華工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馬來原有的部落組織不大適應資本主義勞動體系。我們要清楚,就是說,資本主義不是人人都可以搞的。記得馬克斯·韋伯曾經提到過這件事情,就是說,有些人在殖民地設廠,希望給當地的勞工發工資漲工資,把他們吸引到新的企業中來,但是效果非常不好。因為當地的人習慣於原有的生活方式,他們沒有資本主義意識形態下人人都想多掙錢那種動機,即使他們在名義上做了工人,也沒有辦法遵守工作紀律。如果你用漲工資的辦法吸引他們多幹活,結果是適得其反。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掙更多的錢,而是為了保證原有的生活方式。比如說你原來給他們100塊錢,他們吊兒郎當地一天只工作三個小時,你以為你把他們的工資漲到200塊錢,他們就能夠一天給你工作8小時了。其實不是。你給了200塊錢以後,他原先只工作三個小時,他現在只工作一個半小時了。理由很簡單,我原先幹三個小時掙100塊錢,現在你把工資漲了一倍,我就只幹一個半小時了,因為我只需要100塊錢,我現在只需要一個半小時就能掙100塊錢了,多余的時間我拿來玩兒更好~

但是中國人不一樣。說句難聽話,從大清帝國出來的這些華人是以勤勞和生活水平低而著稱的。他們是最佳的苦力材料,因為他們願意接受任何條件的工作,而且希望錢掙得越多越好。同時,他們也跟歐洲的工人不一樣。歐洲的工人經常為了爭取待遇或者是政治權利,不斷地鬧事,搞工潮搞工會什麽的。而華工的特點:第一就是他們願意接受低工資;第二就是他們愛錢,你只要肯給他們漲工資,他們肯定願意多幹活,願意給他們加班費的話,不愁他們不肯24小時中連續18小時工作;第三就是,他們只講家族,不講社會性的團結,他們有錢了只會給本家弟兄或者什麽幫會組織,他們不會組織工會,不會搞什麽政治活動來分解權力。所以從各方面來講,他們都比馬來的部落民要好一些。

所以,英國殖民者大量地引用華工,以至於本地的華人人口迅速上升,從最初,殖民地剛剛建立的時候不到10%,一直上升到抗戰前夜的40%,在大概是1944年前後,馬來的華人人口一度超過了原有的土著部落民的人口。主要原因是什麽?我們可以簡單說,就是,比較原始的馬來部落民,他們不適應資本主義雇傭勞動的邏輯;而華人呢,不僅適應資本主義雇傭勞動的邏輯,而且在某些情況下,他們很適合奴隸勞動的邏輯,他們不要求西方工人階級視為理所當然的那些權利。

在這個過程中間,他們的錢如果按照英國資本家的角度來看,當然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因為這些人是自動來打工的,所以你可以合理地推論,他們在這兒的種植園或其他地方打工掙到的錢,比他們在廣東或者福建內地打工掙到的錢要多。所以他們相對於英國人來說雖然沒有錢,相對於內地來說還是很不錯的財主。有很多人在南洋掙到錢以後,就跑回廣東去,去當財主。所以國民黨在革命時期把他們當作重要的募捐對象。

國民黨在這兒是本來就有支部組織的。這個支部組織,可以說在國民革命以前,跟哥老會、三合會、洪門、致公黨這些組織差別不是很大。早期國民黨是有一定的幫會色彩的,它的組織,用比較中立的術語來講的話,是缺乏近代性。北伐和聯俄聯共的政策給它帶來的不僅是金錢和武器的援助,還包括有組織模因(這個詞最初源自英國著名科學家理查德·道金斯所著《自私的基因》,其含義是指“在諸如語言、觀念、信仰、行為方式等的傳遞過程中與基因在生物進化過程中所起的作用相類似的那個東西”)在內,也就是說,它給它提供了一個比較嚴密的組織形態。可以說是,國民黨在整個民國前期,在華北和中國大部分土地上,它是沒有像樣的支部,或者是根本沒有支部的。北方的各個支部,其實包括山西、河北、東北這些省份,它們的支部實際上真正成立都是在北伐以後,由中國共產黨替它成立的。這一點恰好就構成了國民黨後來怎麽也沒有辦法清共的一個重大原因。

別的不說,最近這段時間好像中國共產黨的問題大家談得很熱烈,你只要去看看中國共產黨在蔣介石清黨以後的經歷就可以發現了:馮玉祥在西北建立了一個軍校,讓中國共產黨在那個軍校裏面當教官,中國共產黨是那個軍校裏面的學員,蔣介石已經在南京下令清黨了,但是中國共產黨仍然若無其事地在陜西繼續做官,包括在延安縣和其他地方做縣官,名義上的國民黨政府在延安的專員公署和在陜北的新軍,基本上完全由中國共產黨包辦。所以蔣介石已經把南京和上海的中國共產黨殺了一大批,但是中國共產黨這批人還理直氣壯地在陜北帶兵。帶兵過了好幾年,把國民黨交給他訓練的兵全都赤化了以後,順理成章地建立了陜北革命根據地。

馬來的情況也是這樣。馬來國民黨的支部,真正完成改組,還要到抗戰前期,主要也就是因為,無論是抗戰前夜的建設和抗戰前期的動員,都是急需用錢的。而這個錢,它動員的對象是非常奇特的。它執行的是屬人主義的動員,不是屬地主義。也就是說在國民黨當時的理論中,凡是華人所在的地區,都是它的統治範圍,它的動員範圍包括上海租界地,包括南洋的各殖民地。而動員的方式,按照英國殖民統治者的法律理念來說,實際上是屬於敲詐勒索。因為就英國統治者的法律來說的話,這些地方的居民,哪怕他是講漢語的,或者說他的祖先是大清帝國的子民,但是現在他們的法律身份,毫無疑問是殖民地的居民和大不列顛的臣民。如果你想,這些臣民未經殖民當局的允許,向他們要錢的話,這個行為在法律上講是屬於敲詐勒索的。而國民黨不僅是要錢,而且還是私設公堂的,對於那些不給錢的人,用當地的幫會組織去綁架他們、強迫他們出錢。於是這樣做立刻就會引起法律衝突。

後來有些記載說,蔣在上海跟青幫或者其他什麽組織有過合作。其實這是國民黨的一貫做法。因為國民黨在辛亥革命以前和以後都跟洪門和其他地下幫會有聯系。照國民黨的史觀來說,這些幫會也是反清義士和國民黨的前奏。在上海租界,為了征收關稅、消費稅和其他稅收的權力,為了爭取對偷稅漏稅的華商實行審判的權力,國民黨在整個三十年代一直跟工部局①和上海租界的外商不斷地扯皮。照工部局的意見來說的話,納稅人應該在它保護範圍內的,哪怕這些納稅人是華人。按照國民黨那些人的說法,他可以承認上海租界的歐洲居民是受工部局管轄的,但是即使在租界境內的華人居民,他認為這些人仍然應該向國民政府交稅。它在馬來亞和南洋也都採取了類似的做法。所以英國人和國民政府的代理人,他們在馬來亞、海峽殖民地這些地方,在抗戰前夜和抗戰前期,實際上是存在著一種有點像是內戰、有點像是顛覆、又有點像是黑幫衝突那種性質的緊張狀態。這個緊張狀態,你在李光耀描寫他早年生活的回憶錄中實際上就可以看出些端倪來。

註①
1853年9月,小刀會攻占上海縣城以後,清政府失去對外僑居留地的控制。1854年7月17日,上海租界組成自治的行政機構工部局,工部局執行部門由萬國商團、警務、火政、衛生、工務、書信、教育、總辦、華文、財務等機構,以及圖書館、樂隊等團體組成,還設有法院、監獄等機構,進行市政建設、治安管理、征收賦稅等行政管理活動。

國民黨勢力最強的地方,包括馬來亞,包括北加裏曼丹(世界第三大島,位於東南亞馬來群島中部)這些英國殖民地,但在荷蘭殖民地的華人組織中間,它的勢力就不太強。勢力強弱有一個很好的指標,就是看它弄到錢的多少。國民黨為了抗戰實行的經濟動員是遍及全世界的,往東是遍及哥斯達黎加(中美洲)的華人社區,往南是達到南非的華人社區。東南亞是它的重點經營對象。從它收到的錢來看,出錢最多的是泰國、馬來亞、緬甸這三國。泰國從名義上講,是獨立國家,緬甸和馬來亞都是英國的殖民地,真正出錢的人都是當地的華商和華僑社區。對英國人來說,國民政府這樣肆無忌憚地在他的領地內要錢,是一件很尷尬也很憤怒的事情。但蔣介石對這件事情始終採取強硬政策,哪怕是在抗戰最緊張的時刻,汪政府已經在南京成立,國民黨留在上海的機構處在岌岌可危的狀態,完全依靠英國人的支持才能夠維持得住,蔣介石在日記裏還在不斷地痛罵英國人,同時一面還在指揮馬來亞的革命組織為戰後大英帝國解體以後做適當的經營。

從經濟上講,馬來亞對國民政府來說恐怕比廣西還要重要一些。當地的華人,按照大陸的標準來說,是非常有錢的。他們捐出的錢在多大程度上是出於愛國之心自願捐獻呢,還是在當地國民黨組織半黑幫手段的威逼利誘下捐出來的,這是不大好說的。後一種可能其實比較大。因為從上海租界的情況來看,國民黨實際上就是依靠那些情報組織和地下組織跟黑幫的結合體,來向上海的華人資本家要錢。國民黨情報機構的成長,最初就是為了在它自己不能直接控制的地方去用便衣人員實施它的有效統治。這一招應該不是從日本學來的,因為頭山滿和黑龍會那一幫人馬是不會這一套的。很可能是從蘇聯那兒學來的,因為這是共產國際籌款的一個要素。1927年中國共產黨在上海籌款時幹的就是這一套(參見阿姨《1927,上海灘密謀》)。而這一套的發明者則毫無疑問是屬於布爾什維克。布爾什維克在1905年的革命中發明了這種做法,就是在敖德薩(黑海沿岸最大的港口城市,當時屬於沙俄,今屬烏克蘭)和其他各地資本家的門口放些炸彈。如果你及時地捐一些革命經費,這些炸彈就不會爆炸了;如果不及時捐的話,你的工廠就開不下去了。

德國的社會民主黨在考茨基(1854-1938,社會民主主義活動家,第二國際領袖之一)的領導之下,認為這些做法是很可疑的,於是召開了一個國際社會黨的法庭來票傳列寧出庭,解釋他這種在馬克思經典中所沒有記載的籌款方法。列寧輕蔑地答覆說:你們德國社會民主黨是一個富得流油的黨,你們德國社會民主黨有幾百萬的工人,你們那些工人過的日子比小店主還要好,他們有充分的錢來養活你們這個黨。你們完全沒有考慮到我們俄國社會民主工黨處在什麽樣的情況,我們俄國的工人階級總共才只有幾十萬,我們出錢來養這些工人階級還不夠,我們到哪兒去找你們這麽多工人給我們交會費?如果沒有錢的話,我們的革命怎麽才能進行?你們用工人階級交的錢,卻沒有有效地維護工人階級的利益;而我們從資本家那兒弄來的錢,反倒有效地維護了工人階級的利益。

斯大林同志第一次在歷史上留下痕跡,就是因為他在第比利斯(格魯吉亞首都。斯大林是格魯吉亞人)搶了一家銀行。後來蘇聯三十年代的外交人民委員李維諾夫(1876-1951,1921年起任副外交人民委員,1930-1939年任蘇聯外交人民委員)第一次在歷史上留下痕跡,是因為他用了一個蛇皮口袋裝著斯大林從銀行搶來的大批鈔票,坐火車到巴黎,被當時剛剛建立起來的國際警察組織盯上了。列寧這一次很吃虧,因為他當時可能是沒有做好調查和準備工作,他們搶的那批鈔票是有編號的,他當時不知道。他帶著這些人、帶著錢到巴黎的時候,俄國方面已經用電報把這些鈔票的編號通知了法國警方了,結果這些錢最終沒有花出去。

(原文出處:牆外樓[連結])

延伸閱讀

[轉] 劉仲敬:大棋局 — 泛亞主義與20世紀遠東(一) [連結]

[轉] 劉仲敬:大棋局 — 泛亞主義與20世紀遠東(二) [連結]

[轉] 劉仲敬:大棋局 — 泛亞主義與20世紀遠東(三) [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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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又再廣傳有某位「教主」手不釋卷,孜孜矻矻,學習「量子力學」,博學而多聞,非常人所能及。 台北的智識達人們,聞言而笑稱:這位「哲學王」大概不知道他的「量子力學」已經是三十年代的東西:三十年代以降,還有「量子電動力學」、「量子場論」、「標準模型」,七十年代以後更有「超對稱」、「超重力」、以及「弦論」、「超弦論」,還有整合四大交互作用力,所需要各種的 Gauge Field theories ,穿綴 ( fabricate )其間,期望有個「統一理論」出現,甚至有所謂的「 M theory」。 這些可能不是「哲學王」所願想像的,因為這和他想要建立的政治「人設」,沒甚助益。他可以和小草、小蔥們談「量子場論」、「超對稱」嗎 ? 「人設」的建立,需要和「時尚」配合,「哲學王」是何等人物,當然明白,「人說」是要和「智識時尚」合而為一,才會有聲量,令人佩服! 所以哲學王,以時尚為尊,開始暗示他的徒眾,他現在「思想典範主幹轉移( paradigm Shift )」,現在只專心學習 AI ,以及「人工智慧」對社會、文化、和就業市場的影響。對哲學王而言:發明而令人𤨡𤨡上口政治口號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口號」要和「時尚」配合,而且要經得起「科技經濟」翻天覆地的變革,才會相干,有力,放之四海而皆準! 那麽,你我會好奇,願為「天下師」的他,到底對 AI 的深層結構了解多少?會不會只是概括性的說些皮毛,不著邊際,和世面上的所謂「專家」無異! 是不是他可以理解和他在意的,只是他的「科學人設」建立後的政治紅利,和所謂的「智識好奇和追尋」無關。要驗證我們的疑問,你我小公民們可能會有幾個個簡單而基本的問題向「大教主」求教 :——- 一是,AI 已經行之多年,怎麼近年來會爆發出來?是不是TSMC的奈米技術有所突破而導致?如果是如此,為甚麽中國的 Deep Seek 大型語言模型,不需要TSMC […]

「重塑藍營」或「昨日重現」?淺談鄭麗文從兩岸框架回歸經濟路線

      自從鄭麗文接過中國國民黨的黨主席棒子,一路經歷黨內及黨外對立與兩岸意識形態口水戰,近期她拋出的不再是老套的藍綠而是一場打著「經濟建設」、「產業競爭力」、「人民生活」旗號的新秀翻身。她說台灣不能只有政治對立,最重要的是穩定、發展與機會。她說台灣產業正在被能源不穩、政策對立與缺乏前瞻所削弱,而人民期待的是飯碗,不是意識形態。今昔何昔?其有如此大的轉變?      從她與地方首長一起吃牛肉麵拉近庶民經濟脈絡、到她高聲疾呼要為南台灣「再現青天」、討回黨產、振興基層產業,鄭麗文彷彿想把國民黨重新打造成一支回到草根、關心市井小民與地方發展的政黨,並回歸深藍心中那段美好的時光,即一個沒有民進黨、沒有共產黨紛擾的舊時代,令人想起韓國瑜當年的崛起,與其說是底層民眾路線的勝利,不如說是蠟筆小新劇場版「大人帝國的反擊」帶來新舊時代衝突下的煎熬,畢竟舊時代充盈曾經美好的記憶,但時間總不能永願停留在過去,人事物因時而異,變化不是毀掉現有的美好,而是再造另一個過去。    然而,就在這些「看起來很接地氣」的畫面下,卻隱藏著舊時代的陰影與新的風險。國民黨目前的財務狀況並不樂觀,儘管名義上資產龐大,但可自由動用的資源極少,黨中央要真正以經濟議題起家,卻還得先解決「錢」、「人」、「信任」的問題,故不能不碰觸本土化問題,一味將自己的「阿基里斯之腱」埋進淺沙裏,反而是一種掩耳盜鈴而不自知。    此際,鄭麗文在其最具爭議的兩岸議題漸趨柔性,也讓人不禁懷疑,此真是務實經濟路線,還是舊有意識形態包裝下的「親中回潮」?她雖明確反對「一國兩制在台灣沒有市場」,但她主張回歸「九二共識」、恢復兩岸對話與交流,試圖讓國民黨的兩岸路線看起來「不激不進、不冷不熱」。     故不難看出,鄭麗文試圖將藍營從血統意識形態的牢籠拉出來,以「經濟與治理能力」重整形象,企圖回到蔣經國時代下的美好,透過新包裝、新詮釋,試圖以一個全體藍營人士都能接受的路線來凝聚逐漸趨向空心化的泛藍勢力。     如果國民黨真的能在她領導下,把焦點放回基層的生活、產業的競爭力、城鄉的差距、人民的飯碗,而不是只談統與獨、歷史爭議與族群衝突,也許藍營還有機會在未來贏回一些中間選民。但若她只是把過去的舊套路換個外衣,把老議題重複包裝給人民,那麼藍營的「重生」,可能也只是一場政治秀,一場華麗外殼下的老把戲;看似回到讓大多數台灣人感到幸福的時代,卻是黨權凌駕民權最盛的時代,此背後邏輯宛如一個原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渴往稚嫩時期的那份美好、那份無憂,那種透過全體壓抑由大人規劃小孩人生及職涯路線,一切由大人們主導安排,自我只要作畫既定功課,符合大人所期待的樣子,就是這一方小小世界的資優生,至於綠營宛如是強人(他們眼中大人)的叛兒,理應消失在他們過去美好的印象中。     這條「老藍新路」,究竟是翻篇,還是重播舊戲?台灣選民會不會因「經濟」、「發展」妥協「族群認同」?民主體制、自由價值與產業發展,能否在這條意識形態類「休兵」路上可兼得?未來幾年,我們將拭目以待!這不只是國民黨的命運,也是台灣民主前景的另一場考題。 作者 / 風林火山

國民黨最終的歷史結論 ?

國民黨在這次主席選舉,選擇「紅統的」鄭麗文為主席有其嚴肅的歷史意義,也就是:孫中山逝世國民黨內近百年的歷史爭論:誰到底是孫中山遺教的傳人?是國民黨左派?還是國民黨右派? 由鄭麗文毫不掩飾她的「意識形態」的表彰,和對中共的友好和結盟態度,可以看出她是極左的「聯共派」,甚至是「合共派」,她是國民黨左派的傳人。也就是她的出現為國民黨主席,國民黨百年的歷史爭議有了結論 ? 假如鄭麗文是國民黨真正的選擇(不是一時意外 ?),那麼許多歷史事件國民黨必須修正:國民黨歷史上的「清共」是錯誤,「聯共」是孫中山一向的主張和遺教:蔣介石的反共是「革命的叛徒」,「剿匪」、「戡亂」都是錯誤。 這不正是鄭麗文的歷史觀嗎?例如說,他一上任秋祭「國殤」,把共產黨「匪諜」當作「烈士」來祭拜,聲稱她有「通關秘語」可以直達中南海的「天聽」!許多國民黨忠貞人士會很納悶,孤疑,為甚麼鄭主席一上任不到兩蔣陵寢祭告,難道要把兩蔣對台灣的「豐功偉績」,一筆勾銷,國民黨的歷史似乎要重新改寫,因為新的意識形態下,有新的「歷史觀」。 那麼國民黨要如何長久在台灣生存 ?靠著境外勢力歷久不息的勢力,長臂型的脅迫和管控?——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有服從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權利和義務:期待中國共產黨真「行」,共和國也跟著「行」,公民們也跟著「行」!「民主自由」的體制會令國民黨人活得光彩和堂堂正正嗎 ? 鄭主席是相信這樣「新歷史觀」的。所以,她孜孜矻矻,大力宣達,惟恐天下不知她的真情美意,形同剖心開腹,尤其是對她相中的中南海的「巨人」們。台灣的媒體形容她的熱情如火,不得不到北京,「如箭在弦」!—— 此說也令一向發言嚴肅的中國外交部女發言人,為之撲口而笑。全球引為趣談,原來共產黨官員也會笑 ! 所以鄭麗文主席的受想行識、意識形態,她的「兩區論」,是國民黨新的歷史觀點:中國共產主義是中國最終的歷史結論,中國歷史的永恆終結:也是國民黨最終的歷史結論? 如果人家是「歷史的終結」,在台灣的國民黨人幹嘛逆天道而行?中華民族的DNA就是中國共產黨的這個樣子? 中國的歷史也會是這個樣子?你們選擇鄭麗文就表示你們接受這個樣子?江河萬古流!國民黨的同志們,以宏觀歷史而論,你們真的了解你們到底選了甚麼 ? 作者: 王充

「聯合政府考驗善意搭橋」,恐難光靠互祭黨紀

民主先生李登輝、中壢事件主角許信良,共同促成97憲改的半總統制,模仿法國第五共和。當中總統、內閣、國會三角憲政關係,是主要政府體制中否決點最多的。然而,這不是在形塑對抗,反而是要偉大政治領袖彌平歧見、包容和解,即便勸、哄、罵、逼,也要編故事、造認同,打造共同前途,帶領紛歧的國民走向共同的國家前途。 半總統制下的聯合政府 絕非只是技術問題或選舉合作 近來,聯合政府在政壇又被熱議。前主席許信良在新書發表受訪說,雖不知鄭黃兩位黨主席談什麼,但台灣需要一次真正的大聯合政府,還談及當時所謂「夜奔敵營」與李登輝和談,讓主要政黨都受惠,民主政治更有健全基礎。 以此來看近來不斷炒作,連辦三場聯合政府座談的民眾黨,還在19日(三)黃國昌、鄭麗文兩位黨主席峰會,讓藍白合氣氛在烘托到新高潮。然而,聯合政府只是機制、技術,如果藍白還在談窗口怎麼對、民調怎麼比、競選怎麼提名,那麼與半總統制契合的憲政領袖,可能還是不會出現。 東吳大學學者劉書彬曾在《未來籌組聯合政府的必要機制和進程》投書彙整,聯合政府的前提,是憲政體制「具備內閣制精神。我國為半總統制。該制兼具總統制和內閣制特色,…」。但在眾黨座談會三場的第一「聯合政府與台灣民主的進階嘗試」,引進較為晚近的政治學研究,說也有國家在地方嘗試聯合政府,所以我們也來試試。劉書彬教授能認同嗎?我國地方制度是首長、議會二元選舉,究其實是總統制,決不具備內閣制精神。 不過,劉書彬立委卻能認同,她在該場座談,講明:「可從地方層級暖身建立『小型聯合政府』制度化試行,…」。 選前先喬過提名的聯合政府?怪怪的 化作高潮的黃、鄭黨主席峰會,跑出了違紀參選的黨員互祭黨紀處分約束的說法。我們再看看劉書彬教授在上述投書,提出細膩詳盡的步驟,且要「確認自己的定位,確認可以合作之後,再進行後續實質的各項合作」。更說「勝選之總統根據立委選舉結果政黨比例(或政黨席次比)」,組成『聯合政府籌組委員會』」。聯合政府精神是盡量按照議席席次,分配閣員席位,才有民主正當性。結果現在民眾黨在前端,在還沒有「確認可以合作」前,就先確認選舉搓湯圓喬席次,而不是各自盡最大努力競爭席次,根據民主結果的席次分配再談聯合政府,邏輯錯亂。 聯合政府≠失業政客的就業輔導 三場座談辦完,民眾黨立委已經開始頻頻用基隆市府有任命眾黨官員,當作這是聯合政府的例子了。劉書彬教授也曾在《立院三黨不過半與選後聯合政府》定調「這樣『黨對黨』協商組成的聯合政府,絕非過去歷任總統,邀請幾位無黨籍或是他黨籍人士入閣的政府型態,說穿了前述政府屬性仍舊屬於單一政黨性質的政府,其並不具備『內閣制聯合政府』核心內涵的『政黨責任政治』精神,…」同一道理,一個政府內妝點性的放幾個他黨政務官,就也絕非聯合政府。現在民眾黨這樣硬凹這個道理,讓人感受不過是2026地方大選後,有論述工具來情勒分官位,為過去政治事業和兩年條款製造的失業人口找工作罷了。 期盼真有彌平歧見包容和解的憲政領袖出現 半總統制具有創造彌平歧見、包容和解的憲政領袖潛力,但潛力能否發揮,要看政客和國民的造化。所以我調整收斂,還是往善意勸諫的方向走。 聯合政府不是政治權衡,而是以各方能接受、多數不反對的方案,跨越憲政體制否決點,帶領全體國民往前走。97憲改台灣之所以做這個選擇,除了像是大部分後蘇共衛星國家,在既有的內閣制憲法條文下,想要有一位代表主權的直選總統。其實更重要的考量,是當時民進黨內許信良、黃煌雄、游盈隆、呂秀蓮…等參與的民主大憲章派,看見了正視台灣充滿紛歧,藍綠統獨你死我活,因此需要社會融合的內閣制,和會激化僵局的總統制,都不適合。這樣的民主火種,希望能在當代的政壇繼續存續。 作者:邱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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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記」國民黨拉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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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記」國民黨的紅統激進路線,顯然不為台灣選民所認同。一向被藍營打得只剩半條命的賴清德總統民調,居然谷底翻身,一飛沖天。視為「萬惡之源」的民進黨居然「黃金交叉」,力爭上游,民調蒸蒸日上。 倒是,國民黨和民眾黨的民調跌跌不休,不久前不是 32-0 嗎 ?顯然民心思變,還是國民黨/民眾黨 的技倆終於被台灣人民看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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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金釵」王子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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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會某一政黨空投離島一位只獲千餘張選票的「金釵」,以取代在新北地方經營多年,曾獲八萬餘選票的年輕戰將? 許多人都喊難以了解。是不是因為「金釵」是主席後宮裏的禁衛軍,內舉不避親?還是,有人緩頰是因為「金釵」年輕貌美在選戰中有「爆發力」,年輕世代不是只看「顏值」,誰在乎腦袋是甚麼葫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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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北市在淡水河北側道路施工11月27日因誤挖地下自來水管線,導致淡水區有6.2萬多戶無預警停水,直到12月2日上午2點全面恢復供水,淡水居民們長達5天時間沒水可用,大批民眾湧入市長侯友宜臉書抱怨,雖然記者有報導,但此事卻未在台灣社會引起大量關注,這起影響民生甚鉅的事件少見討論,被民眾質疑輕輕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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