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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當大中國主義者 前提是缺乏自省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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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國民黨今天衰敗的原因就寫在他的黨名上。

雖然這樣講有點有點算命仙的味道,但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中國國民黨的黨名反映了這個政黨的意識形態,而這個意識形態本身就是虛幻的錯誤路線。

這個虛幻又自我矛盾的意識形態,就是所謂的「中華民族」。如果說在純粹貪婪的特權利益與恩庇扈從關係外,中國國民黨有甚麼可以稱為理念的,不外乎就是這幾四個字。

中國國民黨有兩個英文譯名,第一個是音譯Chungkuo Kuomintang,也就是大家熟知的KMT。然而這個譯名比不上意譯的Chinese Nationalist Party,也就是「中國民族主義黨」來得貼切。

圖片來源:千禧年雜誌
圖片來源:千禧年雜誌

 

很遺憾,「中華民族」是錯誤的意識形態路線,這是一個單純到近乎無趣的事實。

民族雖然是建構的想像共同體,但卻不是全然任意可以扭合再一起。民族的建構需要存在一些能讓成員達成基本認同的共通性。很遺憾,中華民族的共通性少得可憐。

中華民族是甚麼?在一開始,它曾經代表「驅逐韃虜」的漢人認同,又變成了「五族共和」,到最後居然變成中華民族有「五十餘族」。而這五十餘族絕大多數在滿州女真人征服明帝國後的擴張時代前,沒有一天和中原漢人直接在相同的政體下被統治過。

這些「少數民族」被納入「中華民族」之中,理由純粹是清帝遜位後的中華民國新政權,放棄了原本的漢人民族主義路線,為了完全繼承清帝國的領土範圍,而發展出的帝國擴張理論而已。

即使只論漢人,就真的能成為一個民族單位嗎?漢人只是個中原正權統治下人民的統稱,語言、習俗細節沒有任何共通性的一群人,只靠「儒家文化」和「科舉官僚結構」就能建構認同嗎?直到今天,歷經了百年的建構,中國許多地方的「漢人」還是習慣說自己的方言,對其他「中國人」群體充滿敵意。

「中華民族」民族主義在中國的自我矛盾,到這裡就不再細數。而當這個在中國本土就已經窒礙難行,千瘡百孔的民族主義理論被移植到台灣島上時,更大的矛盾就已產生。

中華民族認同建構與演變的時期,台灣是外人。只有少數知識分子一頭熱的懷想。而當「中國民族主義黨」在台灣試圖複製這套民族主義時,在初期的衝突與屠殺後,隨即與所謂「中國大陸」在實際的政府統治關係又一次斷離。

換而言之,「中國民族主義黨」推行的「在台灣的中華民族主義」自始便是無根的浮萍。是一群中國流亡的失根蘭花,在異鄉用暴力強迫維繫的簡陋溫室。

簡陋的溫室擋不住風雨,路線錯誤的意識形態也遲早走投無路。

「中國民族主義黨」統治下的台灣,歷史和地理教育曾經努力的隱瞞這些矛盾,但是「在台灣的中國民族主義」根本不切實際。既在理論上自相矛盾,又在實際的體驗中缺乏實感。有基本推理能力的人,很容易發現這些問題。即使他最終對政治與認同問題缺乏興趣,也總不會把這些中華民族神話太過當真。

由於「在台灣的中華民族主義」太過荒謬,會認同、把中華民族神話當真的人,本身便被嚴格篩選過。這個篩選條件就是:嚴重缺乏自省能力,把中華民族當成絕對的信仰。

很簡單的,如果你會對自己的認同和意識形態反思,以實際經驗、歷史事實來分析,乃至考慮自己身處的政治實體「台灣」的合理福祉,當個「在台灣的中華民族主義者」都是一件相當怪異的事情。忽視這些怪異之處,其雙重思想(Doublethink)的程度不亞於相信「戰爭即和平」,或是相信二加二等於五。

信仰荒謬的意識形態,注定了國民黨人和「在台灣的中華民族主義者」行為日益脫離台灣社會現況,顯得矯揉造作又愚昧盲目。舉例來說,有大中華認同的作家把用北平話當基底改造的人造語言:(只有台灣有人講的)「國語」,幻想成自古以來的大中國統一語言。拿來恥笑一個在同時期,沒參與到這段語言建構的台灣詩人寫的詩「用字錯誤,缺乏文學水準」,試圖彰顯自己不凡的中華民族主義品味。

這在一定程度上,對老一輩的「在台灣的中華民族主義者」來說並不是壞事。在「中國民族主義黨」決定一切事實和真理的年代,這些人得到了現世的具體恭維、財富權位,實實在在的幸福。而當事實和真理不再被國民黨獨佔時,他們也早已名利雙收,變成閒散碎嘴的退休老人。自曝其短惹人訕笑,對他們毫無損失。

但是這些年輕一輩來說,卻是件悲哀的事情。越是年輕的「在台灣的中華民族主義者」,越是與主流人群格格不入。他們越是堅持心中的真理,越是慷慨激昂的強調自己對大中華民族熱淚盈眶的情感,對台灣多數人來說就越是怪異。而他們卻覺得自己的孤立是宗教性的苦行修練。但是政治不是自我陶醉的遊戲,更別提現在國民黨已經沒有多少可提供恩庇扈從的能力了。在孤獨的大中華民族主義道路上走久了,有些人走向激進。但發出認同中共必須血洗台灣,屠滅台獨份子的言論,只會更加惹人厭惡。

對國民黨以及其衍伸組織來說,這也是個悲哀。不但他們在意識型態上要面對自我矛盾的死胡同,在實務的新進人員招募上,他們也只能招募到最為與台灣社會脫節的「怪人」願意加入。對於一個民主政黨來說,缺乏可以接地氣、有充足支持群的政治新血,無疑是慢性自殺。

當然,前提是他們還付得出薪水。

國民黨最終走不出幾個結局。要不就是徹底分裂,留下所謂的「本土派」地方勢力,這些人沒有理想,沒有大中華民族主義認同,在乎的是純粹的利益。但是他們有自己的地盤和支持者,還有可能在地方政治上生存。這也意味著缺乏地方實力。「清高有理念」的國民黨中央消亡死滅。

不然,國民黨只能徹底的變成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附庸政黨,做為台灣島內合法的內應顛覆組織,藉此取得財力上的支援;以及僅足以說服自己,堅持「在台灣的中華民族主義」的微薄意識形態正當性。不過這也是條危險的道路,就長期的民主政黨角度來看,這無疑是飲鴆止渴。何況,除非非常有信心中共會攻台並獲勝,獲勝後不會過河拆橋,否則他們也該害怕這條道路上的荊棘險阻與險惡。

也許有部分國民黨人已經察覺到這個幾個注定的結局,但是國民黨的路線已經沒有甚麼轉圜的餘地。曾經它有機會轉變成非大中華民族主義的政黨,但是時機已過。現在國民黨內無人有足夠的能力與人望,可以徹底扭轉國民黨的意識形態路線。

沒有一個政黨是民主國家不能被拋棄的。在歷史上,消亡的民主國家政黨不勝枚舉。國民黨沒有任何理由,必須永久存在。可以欣賞到一個專制政黨走向的最後掙扎,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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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03 凍凍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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