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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軍、小粉紅與養蠱自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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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有多少人否認這件事:無論是民主國家、威權體制或極權黨國,掌握社會輿情、或甚至帶動輿論風向,已經成為各國公職、民意代表或黨政官員業務範圍的重要一環。

網軍、小粉紅與養蠱自噬
理論上,正常情境應該是這樣的,在民主國家中,透過法定程序所產生的公職民代,循行之有年的民意調查、以及晚近逐漸興起的海量資料(或者換個名詞來講吧,「大數據」)及網路聲量分析等方式,藉以了解當前民意動向—特別是跟政府施政措施、以及民眾所關注的立法修法等公共議題有關的部份,並作為是否調整未來路線、或者追加補強的參考資料之一。
但,現在的各國,有些政黨或公職民代卻不作如是想,他們想要進一步將民意引導到他們想要的方向去,於是花招就開始多起來了。
堅持共產黨一黨專政的中國,在控管及引導網路言論方面,不僅傾舉國之力、以20年以上的時間,打造並不斷強化一套包含境外網站的連線封鎖、以及境內輿情掌握等要素在內的國家級網路防火牆機制,更有一套從(被)志願者、各級政府的網評員、國家級網軍,以至於不同國家的協力者的完整網軍部隊,供中國黨政當局在不同的條件情境下驅使,並因此累積出豐富的網路輿情控管及操作經驗,這一整套機制不僅可以在中國內部達成相當程度的資訊與議題控管,避免官方不樂見的論議熱點或輿情持續延燒,同時更在許多國家—包含但不限於台灣、美國、澳洲、加拿大,甚至是歐洲各國,透過內容農場式的生產者、以及各級境外協力者的機制,不分日夜地將各式各樣的假消息量產並散布出去,至今依然困擾各國,而且在可預見的未來內也看不到立竿見影的解方。
而民主國家的部份政黨、公職或民代,雖然無法像中國那樣,在舉國體制下,從硬體、軟體到從業人員,打造出一套輿情控管機制與網軍隊伍,但能玩的花招還是很多,例如運用所屬政府的公關預算,假公務之名行籠絡記者與公關公司之實,藉以培養出能夠受其驅使的扈從者,甚至與公關公司合作,在不同的社群網站之中,打造出不同類型的言論領袖;僱聘社群媒體小編,在社群媒體帳號的內容操作上,遊走於宣傳政績與打造首長個人光環之間;甚或將競選時期為其打選戰的網軍,在勝選後安插於龐大的地方自治體機器內,藉以繼續在執行公務時,同時在不同的社群網站上,扮演引導輿情的角色。
不過,「善泳者溺」,從最近的某些案例,可以看出:運用這套機制、以為永遠不會引火上身(或被發現)的人,仍然難以避免養蠱自噬的下場。
就拿中國來講吧。一般通說認為:中國在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之後,維持統治正當性的2大支柱,其一是經濟發展、其二是中華民族主義(更精確地說,其實應該是「大一統式的中華帝國主義」,但這裡筆者先按下不表,以後會在其他文章進一步說明),在經濟實質上處於不景氣、或甚至遭到重創—一如現在—的情況下,中國黨政當局將會進一步煽動民族主義情緒,藉以作為紓解民怨的發洩口,避免民怨指向真正的問題癥結,過去中國黨政當局曾經將這樣的方針,多度用於炒作反美、反日,以及以「統一」為名的台灣侵略等方面,並且因此在網路上逐漸形成一隻龐大的「小粉紅」隊伍。
但,這隻小粉紅隊伍有時也會將輿論與鬥爭之火,延燒到原先難以被預料的領域,例如今年5月在中國各大社群網站開始延燒的「人民教育出版社教科書插圖事件」就是如此。
人民教育出版社在中國的地位,約略相當於早先台灣在台灣省還沒有被虛級化以前,由省教育廳所轄的「台灣書店」,在中國的高中以下各級學校各科教材的編寫、出版及發行領域,地位舉足輕重,但先前該社所出版的一批小學數學科教科書,其插畫由於風格確實怪異,加上被該國好事小粉紅從中找出許多他們眼中的問題點,在網路上引發熱議,不僅以愛國愛黨為人設、筆名為「烏合麒麟」的繪師,這回一改人設、從市場行情等角度論析該版教科書插圖風格難看的主因,弄到自己差點翻車,小粉紅更將怒火燒向人民教育出版社本身,甚至指控該出版社存在對國家不忠的「雙面人」,最後人民教育出版社只能接受上級機關—中國教育部的指令,迅速編組團隊進行整頓改進,確保9月新學期能夠換上改換插圖後的新版教科書。固然本案存在「小粉紅再度成為中國黨政當局內部政爭工具」的可能性,但這起事件也充分顯示:中國小粉紅在網路文字獄方面,可能已經形成一個較該國政府當局更為嚴厲的審查機制,同時也不怕將議題延燒得更加旺盛。
而台灣最近也有北市府與其週邊基金會所爆發的網軍疑雲,由於某位市府所屬會展基金會的員工,被發現不僅曾在上班時間登入BBS站「批踢踢實業坊」,還在不同日期的文章中涉嫌造謠,因此在社會上引發「北市府是否存在柯市長所屬台灣民眾黨網軍,並被安插到北市府不同機關單位、以及其週邊所屬基金會」的質疑,雖然北市府業已陸續懲處相關涉案人員,但由於仍有新的疑似市府網軍陸續遭到揭發,目前各界對於北市府內部是否存在有系統、有組織的網軍一案的懷疑,仍然沒有因為柯市府的懲處而止息。而近期由於罹患武漢肺炎的幼兒遭延誤收治、間接導致該名幼兒成為台灣首起幼兒罹患武肺致死案例的新北市府,也有服務於其下屬某地政事務所的公務員,被發現於平日上班時間,在同一BBS站謾罵近期全力追究真相的該名死亡幼兒的父親,新北市府是否也存在類似北市府的情況,也引起社會各界關注,

筆者認為:這幾起台灣國內外的事件,無疑是刺激台灣人思考「網軍政治繼續發展下去,是否真的有利於台灣社會的公共輿論環境」的一大機會,固然社會各界應該對已經露出嫌疑的地方自治體,繼續大力地究責下去,但其他政黨及各級政府也應該對此反躬自省,不要存有僥倖的心理,否則繼續操弄輿論,在枝端末節的問題打轉,忽略為政的本務,終有一天會玩火上身。

作者/吳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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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3 吳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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