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若是正面解讀：表示其人承認錯誤，希望被傷害的人原諒，這在西方文明國家的人民把道歉當是一件嚴肅之事，是不輕易出口的。
作者 / 楊鴻江
圖片出處：Wikimedia Commons by Guycn2
近年來，我對政治人物的2句話：1、”道歉”，2、”不談政治，拼經濟”，深不以為然。後者是因為沒有能力解決面對的政治問題，拿全民拼經濟，顧肚子比較重要的借口來轉移話題，模糊焦點，很不足取；前者”道歉”若是正面解讀：表示其人承認錯誤，希望被傷害的人原諒，這在西方文明國家的人民把道歉當是一件嚴肅之事，是不輕易出口的。然而，橘移淮為枳，我們的社會[道歉]常被拿來脫責，令人反感。西方有道歉，也要被傷害人接受，才符合真義，若在日本武士的世界，所謂道歉，幾乎就是切腹自殺。
昨日，吳志揚為副縣長葉世文貪腐道歉，同時開鍘幾個主管，數度哽咽。料想他揮淚斬馬稷，事屬無奈不得已，哭給那些被鍘的部屬看，取得他們諒解，等風頭過了再調升。或縣裡捅出這個大紕漏，對他而言，禍從天降，還沒有吃到羊肉，就搞了一身騷而激動流淚。
他的這種方式在檢討和處罰別人之訴求蒼白無力，人民無感，若是他有擔當，他應該自動請辭，請縣民給他競選年底連任機會。或將自己移送法辦，宣示靜待調查，若有涉嫌，馬上下台。
我認為遠雄案，台北市、新北市、桃園縣的工程單位的主管無一倖免，然而案子會適可而止，否則若是燒到[好馬力]，代誌就大條了。
請同時閱我4年前有關[道歉]的舊作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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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恕
我這次遊覽山西，看到有些古蹟因年代久遠，受到雨水風化失去原貌，更多的情況遭到人為的破壞，在大同雲崗石窟、常家莊園看到佛像斷頭斷手，獅子雕塑沒耳沒腳，傷痕累累，這些不必導遊的解釋就知道是文革時期紅衛兵所幹的。大同雲崗石窟還比較幸運，因為法國總統龐畢度訪問中國時指定參觀的景點，由於周恩來的陪遊才得以保存得比較完整。
馬克思及共產黨之所以視為罪惡，因為他們在平等思想的美名下，為人類的嫉妒找到橫行的出口理由，創造一個將告密和中傷視為平常之畸形體制。紅衛兵造成中國歷史文物千年浩劫，傷害中國的層面既深且廣，當年這些人都還在世上，有的還是台面上的領導人，可是至今竟然尚無一人站出來承擔罪責，求得世人的寬恕，實在古今罕見。金庸的武俠小說〔射鵰英雄傳〕裡說裘千仞的武功極強，精通鐵掌，在江湖上甚有名氣，武功直追天下五絕，因輕功卓絕而有〔鐵掌水上飄〕之名，後來終於懺悔，拜入一燈大師門下出家，法號〔慈恩〕，一燈大師千里迢迢帶著他到瑛姑的居處，只為請求得到瑛姑的一句原諒的話，然後才安心圓寂。
在西方也有一部小說〔1944，我生命中那段憂傷的故事〕述說有一個猶太人在德國的俘虜營為德國人服務，有一天休息的時候，一位護士問他是否是猶太人？然後帶他到一位21歲德國傷兵的病床前，士兵告訴他：他就要死了，他見過成千上萬的死亡，並不怕死，可是有一件事一直折磨他，他曾在波蘭奉上級命令向一棟3層樓房住滿好幾百位猶太人投擲手榴彈，猶太人痛苦跑出來，一一被來福槍射殺。他臨終要講出來，請求猶太人的寬恕，否則死不安寧。這位猶太人始終不發一語沉默離開，當晚，那位德國士兵撒手人寰。那時，集中營的犧牲者都是猶太人，劊子手則是基督徒。因為宗教使人團結，雖然猶太人在歷史上兩度亡國，子孫流浪四方，但是最終存活下來，成立以色列，這要歸功各地的猶太人：散居在東歐的小商店老闆、基輔的裁縫師、紐約的企業家、列寧格勒的反叛者、布魯克林猶太法典的學者—他們來自不同背景、土地和語言，但是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夢想有一天主權會恢復，子孫會重聚，靠著這種信念，他們締造了新國家。信念是事情成敗關鍵，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靠的也不是航海圖，是信念。
我有時看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電影，許多在演盟軍如何脫逃德國和日本的俘虜營，其英勇的精神固然值得欽佩，我從另一角度更欣賞德國和日本的人道文明，不殺俘虜，對投降的敵人尊重他們對祖國的忠誠，不會強迫做他們違背原來的意志，還給予吃、住、衣服，甚至提供娛樂，不以仇恨而污辱其人格尊嚴，這是沿襲西方舊有的軍人傳統，法國拿破崙一再叮嚀部屬：要善待俘虜。戰爭是在戰場決勝負，一旦離開戰場，放下武器，要被寬恕。美國總統羅斯福助理Harry Hopkins說：〔我不恨任何人，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敵人，除了德國兵之外，而那也是基於職責。報復或許是甜美的，卻也是最昂貴的。〕英國邱吉爾首相主張：作戰時，奮鬥到底；挫敗全力以赴。勝利時，心存寬厚，和平時，友好親善。有一位英國議員向邱吉爾說：〔有民眾希望轟炸德國平民，以報復倫敦遭到空襲。〕邱吉爾回答：〔親愛的先生，這是一場軍事的戰爭，不是平民的戰爭，或許有些人渴望殺害婦孺，我們卻渴望摧毀德國的軍事目標。〕
中國沒有俘虜營，當然有俘虜，無論是俘虜或是被俘虜，其下場在中國都極為悲慘，中國自古看不起被俘虜者，以致韓戰被遣返的被俘虜中國士兵，回到中國以被羞辱過其餘生，做為中國的俘虜則可能：1，被迫易服改幟，陣前倒戈。或2，馬上被殺。對比文明國家除了善待俘虜，也不會任意破壞古蹟，美軍不轟炸京都、奈良、東京皇宮；日本參加八國聯軍，不對圓明園趁火打劫。第二次世界大戰在中國的佔領區，也保留所有歷史文物。然而，最後反遭紅衛兵的破壞，而紅衛兵之所以沒有道歉？我認為即使有，中共為了政權繼續統治的正當性也不能公佈，熱情無知的紅衛兵只是毛澤東政治鬥爭的工具，就如同江青在四人幫的審判庭為自己辯護：〔誰判我有罪，就是判毛主席有罪。〕間接說她只不過是毛澤東的走狗爪牙。
並不是所有道歉都會得到原諒，但是若是加害人不必懺悔錯誤，被害人沒有得到平反，無法以儆效尤，使後人記取教訓，那麼那個社會的歷史會重演，以後還會發生層出不窮的禍患，中國文化裡有一種見不得別人好及落井下石的性格，不知到何時才能走出這種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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