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我們用GDP來評估國力。
現在,我們用GDP來騙取選票。
黛安‧柯爾(Diane Coyle)在「GDP的多情簡史」一書中,便開宗明義地說明為何為每個國家都愛GDP?因為可以騙取「選票」,GDP打從一開始就不是被設計來衡量國民福祉或幸福指數。起初,GDP其實被拿來評估國家可以花多少錢打仗;後來,不論是戰爭支出、戰後收拾殘局,都會對GDP成長造成極大的貢獻,GDP被拿來算不打仗,可以省多少錢。曾經有人想過GDP應該要能夠衡量國民福祉,但最後仍不敵政治鬥爭。嚴格來說,GDP其實不是故意忽視你我的幸福生活,而是一開始,幸不幸福這件事,就不在GDP的管轄範圍內。
張善政閣揆近日在媒體露出一則新聞:「轉型正義能為GDP增加多少?」,張揆認為課綱議題與轉型正義並無生產力,新政府應先反過來把有生產力的事情做好,例如把經濟和產業搞好,這才是「療傷優先」,證明有能力治好經濟後,再做意識形態的事情,外界會比較服氣。筆者並不先判斷張揆的主張來下判斷,只是先思考「經濟成長」與「轉型正義」是否有直接的因果關連,政治學上的邏輯會告訴大家,執政者通常會關注「經濟成長」來保住政權,在野黨時常高喊「分配正義」來扭轉下一次大選的態勢。或許,我們可以這樣問:向來打著「經濟成長」的國民黨,為何在大選輸給高喊「分配正義」的民進黨?然而,臺灣歷經三次政黨輪替,民進黨上台後也必然承擔經濟成長的重擔。
是以,無論藍綠執政都陷入一個GDP成長的迷思。GDP是一種資訊,作為社會中個人生產的加總,重點並非總量,與薪資、人民生活幸福之間並無絕對關係,我們可將GDP作為衡量一國財政收支的工具,而非被設計來衡量國民福祉。GDP本身是一種會計帳,但其帳目複雜資料又難以精確。或許,新政府的財經部會可將GDP作為一種施政上的參考指標,而且認真調查、編制促使GDP盡量反映現實層面,供研究者及全民參考應用,切勿將GDP作為施政的唯一目標,枝微末節地追求GDP成長的政府。不信你看馬政府過渡追求GDP,陷入高經濟成長率的迷思,最終還不是被選民所用選票汰換。
對於GDP錯誤的觀點,會產生忽略現實層面的觀點,犯下統計學上所說的「第三類型錯誤」(正確的方法,解決錯誤的問題)。國際經濟學家利用GDP的演算對奈及利亞下了一個評估:如果考慮行動電信和好萊塢電影之類繁榮產業的成長,2014年奈及利亞的GDP會一舉增加40%,奈國的經濟規模會直追南非。奈及利亞或許不像英國或美國那麼富有,但在卻是奈及利亞GDP指標意義下的窮國,但奈及利亞卻是非洲最大的經濟體。另一個例子是70年代的英國,因為負債與GDP提供的警示,工黨政府而決定力行樽節,爭取國際貨幣基金的緊急貸款,但這個警示最後被證實誇大經濟危機,英國實際上根本不需要這筆貸款。事實上,當代國家仍然需要一個衡量工具,為評估國家財政,藉以確認施政方向。然而,黛安‧柯爾在此書中要告訴大家的是:GDP在廿世紀是很好的衡量工具,卻越來越不適合21世紀的經濟現況,因為21世紀的經濟火車頭是創新、服務與無形商品。
作者 / 林士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