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的因為……,所以……,若單獨討論都言之成理,一旦在實務運作中便發生了致命質變。
12年國教實施迄今,本應是立意良善的一項政績工程,怎奈在面對不同壓力團體之角力妥協之後,一修、再修,最後修成了四不像的怪獸,陷入父子騎驢窘境。此一政績工程,因設計的前提與預期的結果犯了邏輯上致命的矛盾與衝突,此矛盾與衝突不化解,就算是把父、子、驢都殺掉,也無法跳出泥淖,浴火重生。
12年國教,先擱置屬義務教育及應否排富此2大爭議。僅就會考計分改為每科分A、B、C三等第,作為入學比序依據,並堅持對會考原始成績保密。在此前提運作下,因篩選機制之網目過大,就算各科成績在A、B、C三級中在加A+及A++,仍然無法改變篩選機制中網目仍過大之事實。
在民意壓力下,為了保有所謂公平,面對超額比序時,又堅持0抽籤。換句話說,面對同一學區有同燈同分情事發生時,必須另外找出加分題以一決雌雄。這些加分題包括:因為品德教育很重要,所以加計社會服務比序。因為作文很重要,所以提高作文比序位階。因為鼓勵學生就近就讀,所以選擇戶籍所在學區就讀可享加分優待……等等。上開種種的因為……,所以……,若單獨討論都言之成理,一旦在實務運作中便發生了致命質變。
其一道德教育、社會服務、義工……等高貴行為淪為赤裸裸的商品交易,有更甚者,成人(包括老師、家長及有權簽發認證機構)更在此間造假舞弊,如此褻瀆神聖的道德教育,令道德教育蒙羞。就算沒有舞弊,此種有目的的社會服務,仍有資格稱道德嗎?菜根譚中說得好:無求之施,一粒萬鍾,有求之施,萬金無益。
其二作文確實重要,若過篩之網目大如吞舟之鯨,當同燈同分成為普遍現象時,提高作文比序位階,等同是作文成為能否進入理想高中致勝之鑰。在12年國教中,作文成績成為關鍵中的關鍵,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作文化身為悲劇英雄蕭何,是否太沉重?
其三鼓勵學生就近就讀,確可減輕學生通學負擔,家長也可就近照顧促進親子和諧。但卻也成就了明星學區房價高漲,籠居林立之奇特現象。
依鴿洞理論,5大學科均為A++者,應屬菁英中的菁英,佔總考生人數之1/15。以3萬人的學區為例,此菁英中的菁英便有2000人。這2000名學生是否為成色純正的菁英中的菁英?是一個大疑問。另外只要有一科不幸淪為A+,此一等第又佔總考生人數之1/15,又約有2000人。這2000人很可能被排擠在第1志願之外。篩子因網目過大,難免有菁英中的菁英,因一時失常而與菁英中的菁英絕緣這是必然的結果。
到底是明星學生成就了明星高中?抑或明星高中的光環、師資、設備造就了學生?當然,中規中矩的說法是:二者相輔相成。但如果一定要分出高下,明星高中之所以優秀,是因為有來自各地的菁英學生,成就了明星高中的光環,其貢獻度較大些,應是一可以被接受之命題。
如果12年國教適性揚才、鼓勵高中(職)發展特色、發展高中(職)社區化、讓國中端學生、減輕沉重升學壓力……等等的戰略方向是正確的。利用每科分A、B、C三等第篩選學生,是可以達到目的的,但那是屬於通才教育。但此機制因無法精準公平的篩選出真正的菁英,進入各學區明星高中就讀。含金量不純的假菁英學生濫竽於明星高中,是很難撐起明星高中的金字招牌,隨者時間座標前進,各學區的明星高中將走入歷史。
新一波的明星高中如果仍有市場,很可能由貴族化之私立中學所取代。一但此一氛圍形成,社會底層設經地位較差之子弟,經由教育脫貧致富此一渠道將被嚴重阻塞。貧窮世襲的桎梏將壓得社會底層子弟永世不得翻身,深化階級對立。
明星高中應否存在?或者說明星高中應否以公立高中形式存在?筆者以為上開二命題之答案均應是肯定的。蓋因菁英份子是國家的重要資產,國家機器當然要盡一切可能,加大力度教育之。為提升國家競爭力,各學區保有若干比例之學生進入明星中,施以菁英教育是必須的,且必須由公家辦理,以避免真正的菁英因明星高中私立(貴族)化,受經濟因素之影響而有遺珠之憾。
面對菁英這個國家稀有資產,當然必須珍惜並培養之。有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明星高中的存在,可保證高中階段即可對菁英施以菁英教育,俾便提供大學端源源不斷具有良好基礎能力之菁英份子作為學生源,再經大學高等教育之淬鍊而百鍊成鋼,將璞玉精雕細琢成崔燦美玉,成為國家將相之才或中、高階領導管理階層。
讓明星高中走入歷史,可能並非實施12年國教之本意。但依現行會考操作模式,就算各科成績在A、B、C三級中在加A+及A++,仍然無法改變篩選機制中網目過大之事實。為了能更精準公平的篩選出真正的菁英,進入各學區進入明星高中就讀,明星高中之入學機制可依會考原始分數比序,用較細之網目篩選出真正的精英份子,進入各學區進入明星高中。至於各學區明星高中之入學名額,應占該學區會考學生人數若干百分比,則應另案討論,惟既然是精英,就應有菁英之水準,其比例不宜過大。
民國57年的延長9年國民義務教育,雖然風風雨雨的走過,但確也為提升我國人力品質做出巨大貢獻。教改也從當年聯考制,歷經多元入學方案、延長12年國教……等等一路走來。不管怎麼改,都是希望透過教育培育人才,提升國家爭力。
作者 / 謝其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