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教改改變了教育現場的教育方式與制度,卻沒有改變整個教育現場相關從業人員的思想。
台灣人喜歡說善意的謊言,更愛拍馬屁。拍馬屁是種藝術,不見得完全負面,但拍馬屁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一種自發性的行為,而非用權力來壓迫下屬跟著做。在台灣,權高位重的人特別喜歡用自己的立場來替整個團體,乃至於族群來做發言與立場表態,其中學校與學生更是一個極度扭曲而難以轉變的不平衡權力關係。
選前發生莊敬高職在極短的時間內,要求校內管樂隊到指定地點集合、奏樂迎接總統候選人朱立倫的到來,學生因發生失誤而被懲罰的消息讓全國的人民都感到不能諒解,但站在一個同是高中職的學生看來,卻只是看到了一個在校園中仍存在已久的威權思維與管理,再度浮上檯面。
無可否認,在一系列的教改與相關公民團體,如人本基金會、全家盟等組織的努力之下,台灣的教育現場已與過去1990甚至更早的年代有截然不同的樣貌。不過,在相關團體追求制度與器物改革之時,被無視的卻是教育現場那些師長們的想法是否有了轉變,這樣的忽視造成了莊敬高職的事件。
莊敬高職的這個事件絕非個案,在台灣的教育現場中,我們可以舉出成千上萬個相似例子,來說明這種校方利用學生來「拍馬屁」的現象是如何跨越黨派。然而,作為一個高職準畢業生來說,我在意的並不是拍馬屁與懲罰,而是威權在校園留下的遺毒是如此深厚。
自身的成長歷程中,絕大多數的老師告訴我們,要相信師長們的話,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於是我們不必深入地去瞭解任何一項學問與事件,只要懂得乖乖聽話照著老師的腳步走,只要跟上了,那就是一個成功、優秀的學生。不過,當我們問起,為什麼要每天升降旗、學生手冊放在學務處內不供學生翻閱、強迫性參與第八節輔導課時,往往得到的是皺著眉頭與「不要多想、長大你就懂了」這樣的答覆。
在成長過程中不停反思制度的我,在衝撞與順合之間來回穿梭了無數次後,我發現最根本的問題,並不是哪一條校規與處理辦法錯了,而是整個教改改變了教育現場的教育方式與制度,卻沒有改變整個教育現場相關從業人員的思想。當過學生的人都知道,校規永遠是放在那邊擺好看的,輔導室永遠會有一群只想草草結案的輔導老師,坐在那等著需要協助的學生去那邊做短暫的歇息與精神慰藉。不過,校規是放著好看的、輔導是可以草草結案的嗎?
校方總是誠懇地把我們找到面前,對我們說這是為了幫助學生提早適應社會,學生只是一個短暫的過客,但學校卻必須長久的留在原地不動,於是你可以不滿,但你只能接受。
在求學經歷中,我曾經質疑記過並未按照校規、校規漏洞百出且脫離現今教育體制所期待的內容太多。從國中到高職,校方總是誠懇地把我們找到面前,對我們說這是為了幫助學生提早適應社會,學生只是一個短暫的過客,但學校卻必須長久的留在原地不動,於是你可以不滿,但你只能接受。我也曾住在輔導室兩個禮拜,看到極端的兩種輔導老師在面對個案時的處理方式,一個是耐心且不畏風雨想要解決學生問題,甚至可以為了學生不惜多次跑到家中關懷學生的輔導老師;一個是按照既有的輔導流程,趕在一兩個禮拜內要把學生送離輔導室,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相關程序,沒有過多的輔導,只是靜靜地等著時間流逝,最後告訴學生這個輔導完成了,請回吧。
從莊敬高職的事件到人治的校規、消極的輔導室老師,我們可以大膽的假設台灣的教育在教改後因為器物、制度與理念三者進展速度不一,而導致教育停滯的現象長達十多年之久,有一群教育工作者努力地想改變現狀,卻礙於保守勢力與利益等外在因素干擾而窒礙難行。
我永遠記得國中輔導主任與組長那溫和而充滿關懷的眼神,在這些問題之中,總是笑著說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直至今日,我還是相信他們所說的那些話是為了我好,因為衝撞體制太過於辛苦,往往總是傷痕累累、毫無所獲。
儘管如此,我還是想要透過莊敬高職的事件,在自己思索這件事件發生緣由與透露出的訊息之餘,誠懇地邀請社會大眾,正視教育現場思想老舊、迂腐並阻礙進步的現況,因為唯有在教育中讓學生學到勇於改變的信念,才有可能期待學生能在長大以後,以前瞻、無懼的精神帶領台灣走向更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