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正向的族群融合,需時甚久,且過程起伏。尤其,一旦政治力的不當介入或人為的強勢扭曲,勢必造成長期的社會不安,並衍生出許多原可減少或避免的不必要衝突和悲劇。
因出生率下降導致人口減少的現象,在已開發國家中,尤其歐洲,早已被關注了至少四、五十年。英國和法國因過去有殖民地,因此,透過殖民地的自然人口流動和移民,勉強撐住人口減少所帶來的困境。
雖然移民是快速增加人口數的快速方法,但,它所帶來的沖擊和衍生的後遺症,亦不容忽視。相信看過六0年代初期中國人民公社大躍進死亡超過千萬且造成大逃亡潮(香港首當其衝,台灣次之)和七0年代越南淪陷後的竹/木筏海上難民潮人間慘劇的人,對這些悲劇,至今仍不免令人疑悸猶存。由於當時各國的人口數並不多,加上美國的強力支持和主導,才使悲劇逐漸在幾年後慢慢落幕。
透過政策性較大規模容納移民,以補自身勞動力不足的現象,在人口結構已呈老化的已開發國家中,除日本外,大多曾被嘗試。其中,以德國和美國最值得探討。
德國在七、八十年代,因經濟的快速起飛,加上一般人不喜歡缺乏技術性的髒、重勞力工作,為了因應,引進了數十萬土耳其低階勞工。這些眾多勞工帶來的社會、環境衝擊,包括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宗教信仰等,讓社會在隨後的日子付出代價。尤其,在後來國際經濟情勢改變而呈現衰退時,為了這些龎大外來人口的去留,產生了各種爭議,也增添了不少社會不穩定因子。柏林圍牆倒塌,東西德合併後,即使以當時德國的雄厚國力,對相同種族的大規模融合,雖然傾全國之力,亦花費近一、二十年,且付出慘痛代價,才達到目前的狀況。也讓德國對大規模的移民,逐漸採取較猶豫和保留的態度。最近敍利亞難民潮在歐洲引起的巨大爭議,從德國立場的搖擺,不難看出德國的深沈顧慮。
美國是唯一較為成功的特例。早期,美國的地大物博和人口不多,讓它可以有計畫的吸收各國優秀的移民,成就了美國近四、五十年來的興盛,也是已開發國家中唯一一直持有人力紅利,而不必擔憂人口結構老化的國家。只是,近十年來因累積龐大移民所帶來的社會改變,尤其,在歐巴馬就任總統後,種族間的暴力衝突事件多次出現,使原有白種美國人民的焦慮日增,也開始出現像川普那種犀利的批判言辭竟能獲得高民調的奇特現象。相信,它未來對移民的管控,必將趨向更加嚴格化。
事實上,台灣亦曾經歷過類似的狀況。1949年大規模中國的移民進入台灣,即曾造成了相當長的社會不穩定。光是那麼多出生背景、文化背景、社會背景差異極大的族群湧入任何一個既成社會,不發生適應上的衝突,才是不可思議。政治因素,只是使過程更加激烈和殘酷化而已。因此,二二八慘劇的爆發,其實不難理解,也是可預見的。即令經過七十年的調適,意識型態的衝突,雖已逐漸減少,但,在選舉時,不是依然還會不時出現像皇民說和民族大義等時空停滯和錯亂的言辭?可見,真正、正向的族群融合,需時甚久,且過程起伏。尤其,一旦政治力的不當介入或人為的強勢扭曲,勢必造成長期的社會不安,並衍生出許多原可減少或避免的不必要衝突和悲劇。
從德、美二國和台灣自身的經驗,已清楚証明,非自然的大規模移民,不管出自何理由,皆難以避免遭遇融合期的長期震盪。急功近利或缺乏全盤規劃的人口政策,尤其是透過較大規模的移民,其造成的長期弊端,並不是一個小國家所能負荷。理應深思熟慮,並做長期規劃。
(後文待續)
作者 / 楊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