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德國克姆尼茲市的美術館舉辦一場別開生面的「畢卡索及其女人展」,在展出的215件作品中,畢卡索共描繪了36個不同的女人,其中大多數都跟他有特殊關係,包括他歷任的妻子、情婦、一夜情的對象等,在他的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的就有13位。畢卡索的創作量相當驚人,而且風格多變,論者大多同意,女人是畢卡索創作靈感的重要來源,有些女人還為他帶來畫風的改變,譬如蒙馬特的美麗模特兒奧麗維耶,讓畢卡索如沐春風,而從陰鬱的藍色時期進入溫馨的粉紅色時期。讓他進入新古典主義時期的則是後來成為他妻子,純潔的俄羅斯芭蕾舞演員柯克洛娃。
「換個女人,就換個標準,換個視覺」。有人因此認為,要讓自己的創造力獲得更大的發揮,就需要更多的「靈感女神」、更多的戀情,畢卡索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但這很可能只是想當然爾,譬如與畢卡索同為20世紀偉大畫家的達利,終生就只有一個女人──比他大11歲的加拉。加拉不只激發達利的創作靈感,而且還是他的守護女神,像「一座命運的阿爾卑斯山」,在黑暗裡照耀他,在迷霧中指引他,在陰鬱時振奮他,在狂亂時撫慰他。達利只愛加拉,至死不歇,加拉也一再出現於他的作品中,達利說:「畫著加拉,我就接近崇高。」
有人也許會說,因為達利只愛一個女人,所以他的創作不像畢卡索那樣豐富而多樣,但這也很可能只是想當然爾。愛迪生發明過很多東西,包括自動電報機、行市指示機、電燈、留聲機、採礦機、電影、蓄電池、人工橡膠等,其多樣性與涵蓋面之廣,絕不下於畢卡索的繪畫,但愛迪生對女人、或者說對愛情與性的渴望和追求,不僅遠低於畢卡索,不及達利,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人。他因第一任妻子早逝而再婚,但對兩位妻子的感情,除了在追求期間展現短暫而熱烈的火花外,都只能以平淡來形容。而像牛頓這樣千載難得一見的偉大創造者,身邊就連一個靈感女神都沒有,似乎也從未談過戀愛。
畢卡索其實是個生命力非常旺盛的男人,他那接二連三的戀愛事件跟他豐富多變的繪畫風格,很可能都來自他旺盛的生命力。自己沒什麼「本錢」,卻想靠更多的異性和愛情來獲得更多的創造靈感,顯然是「搞錯了方向」。
作者 / 王溢嘉 (本文經作者同意轉載,原文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