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時候,每當交作業,寫文章,最後常常會說:真理最後得到勝利!然後小朋友擲筆而嘆,笑容滿面,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從來沒有想過,要是真理最後沒有得到勝利?
要是最後勝利的是一些站在真理的對立面,那些聲東擊西、言偽而辯、自以為是道德長城的偽君子;或是有刑案底子,被照過大頭照,有個檔案號碼的,——他們都搖身而變,成了良相佐國,國之干城—— 在這種國度裏,您說憑什麼說真理最後會得到勝利 ?
憤世嫉俗的正人君子會說:耐心點看他們橫行到幾時 ?哀喲!事實是,人家就橫行給你們看 ,小屁孩、大委員,打羣架有同志,尾大而不掉,再升格成院長或主席,動見觀瞻,萬人景仰,「舜何人也,禹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 !」—— 請問正人君子們,你們要怎麼辦 ?
對此情況,洋人很現實,一切實事求是。旣然打不倒他們,就加入他們的行列,成則為王,敗則為寇!「正人君子」可願意污辱其身,甘為小毛賊、流寇 ?論語說「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你我當然相信,但是這些仁人志士數目不會太大,鳳毛麟角,所以才有「殺雞儆猴」的學說—- 你我大概都屬於居多數、聰明的猴子,哪有多少人願意當隻咯咯叫、自以為是的公鷄,隨時會掉了鷄頭 —- 不是嗎?風雨如晦,鷄鳴不已,你不怕鷄頭會被砍掉 !
這種相信是有歷史經驗作佐證的。愛新覺羅八旗軍的鐵騎征服人文薈萃的江南,楊州七日、嘉定三屠之後,你們正人君子們還不服氣,再來個「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就要你們和我們蠁狄一樣,剃光你們自以為是的「古聖先賢的文化象徵」,只准留腦後一條「尾巴」。江南的正人君子、讀書人,呼天搶地,如喪考妣,還是「留頭不留髮」:這就是歷史的鐵証,也是類似魯迅所說的「原來如此!」
所以真理最後會要得到勝利嗎?這是需要有「自由民主」的政治條件的。保護了「自由民主」,才會有不怕砍頭的公鷄,和不怕被威嚇的猴子,—— 許多人想問「道德的長城」、「禮義廉恥的更生人」,誰才是你們真正的首要敵人?
作者: 張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