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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安寧療護到死亡證明—淺議香港《國家安全條例》高效率立法與其後續效應,兼論台灣援港的限界

  •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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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9年香港反送中運動,最終以中國與其在港當局重手鎮壓、示威者全面潰敗告終以後,香港局勢的急遽惡化,已經是稍有觀察力的人都能夠明顯得見的事實。

以近幾年的狀況而言:

.2020年,中國全國人大越過香港立法會,自行制定《香港國安法》,將分裂國家、顛覆國家政權、恐怖活動,以及勾結外國或境外勢力危害國安這4類行為,擴張其適用要件、展開更強力的規制。

.2021年的所謂「香港政治制度改革」,變更香港特首的產生機制、以及立法會和區議會的席次構成與產生方式,以「愛國者治港」之類的口號為名目,大幅壓縮民眾投票直選民代的空間。

.由於《香港國安法》在中國當局眼中,其規制範圍顯有不備,因此香港當局遂推出所謂《維護國家安全條例》,在2020年香港國安法的基礎上,進一步把叛國、煽動叛亂、竊取國家機密、外國政治組織或團體在香港從事政治活動,以及香港政治組織或團體與外國同類團體建立聯繫這5種行為,也納入到該條例的規制範圍中,不只要件模糊、有香港與其背後中國當局恣意操作的可能性,刑度更是從數年到終身監禁(無期徒刑)都有,可以說是近期香港當局相關立法的集大成。

會有這次的國安條例新法,無非是因為以習近平為首的中國當局最高層,基於政治掛帥的心向,以及對於香港政治與所謂國家安全的不安感,經過前2次立法或所謂改革後,仍未徹底解消的緣故,所以才想要再加強規制,以確保在中國經濟遭逢自改革開放以來最大危機的現在,可以榨乾香港的最後一滴利用價值;而警察頭子出身的現任香港特首李家超,也樂於用如此強力的法律,向中國當局表忠,於是才有這次的維護國安條例立法。

但,此番立法不僅引發美英等國政府、國會議員、學者及人權團體等各方的新一波撻伐及譴責,該條例第4部國家機密與間諜活動的部份,存在定義模糊、恣意性與可操作性的問題,加上動輒7年或10年的刑期,已經讓許多在香港仍然營運中的企業的主事者與從業人員,開始產生新的人人自危效應,深怕稍有不慎,就會持有條例所說的涉及國家安全、或國家機密等等的資料,並因此產生遭到論罪科刑的可能性,預期本條例將因此引發新一波外資企業撤出香港的風潮,並將連帶影響導致香港的商業活動進一步萎縮,不管李澤巨們如何疾呼「必須確保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也無法逆轉此般趨勢。

而該條例其他部份的要件模糊、規制加密與刑責加重,一方面會使前幾年還在觀望要不要移民出去的香港人,強化非走不可的決意,加速香港專業人才的流失,另一方面甚至會讓外國商務客、轉機客及一般觀光客,為避免不必要的人身安全與法律風險,而減少、甚至排除前往香港的可能性。

總的來說,這次的維護國安條例立法,可以說是為國際都市地位已成安寧療護狀態的香港,為她的國際都市地位的即將徹底喪失,開立預言式的死亡證明書,經過這次的維護國安條例立法以後,大概只有習近平為首的中國當局原先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以及他們過剩的權力慾與控制慾,能夠得到某種程度的滿足,而香港人的福祉與經濟發展,則並不在他們真正重視的範圍之內,香港當局所謂「立法完以後可以專心拼經濟」的說法,不過只是拙劣的遁詞。

只是,台灣在作為國際都市的香港進一步走向死亡的過程當中,到底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卻也必須考慮自身的處境、以及香港從人口結構到地位角色的一連串質變,做出妥適的判斷,而不能僅憑感性面的衝動驟爾為之。

姑且不論某些社群網站上香港人的言行,與正常台灣人在各自所抱持的通念上,存在多巨大的落差、又因此引發雙方多少齟齬的問題,香港對於台灣的社會與安全保障來說,至少存在以下問題:

.香港業已成為中國當局對台發動假新聞等認知作戰攻勢、以及從事各種諜報及滲透活動的一大節點,不只在假新聞方面,與台灣親中媒體形成某種程度的分工協作關係,更成為中國對台輸送統戰資金、以及派遣諜報人員來往的中轉站。

.近30多年來中國透過單程證等機制,引進約150萬或更多的中國人成為香港居民,並因此改變香港人口結構,更別提香港當局現在所推行的專才、優才及高才等移民計畫,又吸引多少中國人取得香港居民身分的大問題。但,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是否有能力查核香港當局所開立的文件是否屬實,進而對每一個申請來台居留或定居的香港居民,科以各自所應得的准駁判斷,則很明顯還有改進的空間。

.香港人移居台灣後,是不是願意入境隨俗,還是想盡一切辦法鑽台灣的法律漏洞(例如最常見的,投資移民申請成功、法律規定的投資最低年限屆至後旋即撤資,或根本是法律意義的假投資)、將原鄉的一些陋習(例如炒房地產拉升新居地房價)帶來台灣,甚至從事小如擔任詐騙集團車手、大如投資吸金等犯罪行為,以及急於形成政治意義的壓力團體等等舉措,相信稍有觀察力的台灣人,應該不難得出結論。

以上的這些問題,加上台灣自身這幾年在強化對中各種意義防備的失敗,以及藍白2黨取得立法院多數後,即將在不在籍投票與放寬中配取得中華民國身分證年限等議案,為台灣製造更多安保破口的情況一併參酌,正常台灣人很難不得出「台灣的風險承載能力,絕對不如某些人所想像的高,不應以人道救援的理由,對香港居民提供更多救生艇式的措施」。

而某些以台灣為名的人權團體、或者以台灣與中國香港關係為著眼點遊說團體,在盡情展現對香港人的友善、將香港人視為台灣人在爭取民主道路的手足的時候,也應該好好想想台灣當前的困境、以及可預見的未來所即將面對的挑戰,收斂過多且不必要的同情心,畢竟至少一部分的在台港人,可以說是習慣於不斷移民,台灣一旦有什麼閃失,他們可以相對輕鬆地移往下一個國家或地區,但對台灣人來說,台灣只有一個,是台灣人安身立命之所在,絕對不是可以用之即棄的消耗品。

作者:吳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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