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總統大選雖然是在同年1月13日投票,但真正選戰的進行主軸都在2023年一整年發生。隨著2023年即將結束,總統選戰也將進入尾聲,這場大選將是台灣總統民選,以及2008年國會改選以來,極具歷史意義的一場選舉。相當有可能打破台灣過去長期的歷史慣例,甚至是打破美國總統選舉150年來也罕有的歷史紀錄。以及國會席次的結果,是否將讓政治學常認知的總統國會合併選舉的政治效應被改寫,都是這場選舉中相當值得注意的重點。
先回顧這場選舉中,以美國和台灣的經驗而言,歷史結構如何影響這場選舉。先從結構面來說,執政黨執政超過8年要續任,本就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不只台灣從1996年總統直選後未發生過,甚至是美國在二戰後總統選舉史上,只有1988年老布希(George H. W. Bush)曾成功過。甚至,副總統要挑戰總統,這過去在美國也稱為Van Buren jinx,也就是只有馬丁·范布倫(Martin Van Buren)在1837年成功以副總統挑戰總統之位成功。其後186年以來,只有在1988年老布希副總統打破這項魔咒。而台灣則是2000年,連戰以副總統挑戰總統失利後,再無人成功過。換言之,從結構面來說,不管美國或台灣的案例,副總統賴清德本身就是面對一個相對艱困的格局在參選。
不過,這是從結果論上來說,相對艱困,但其實從美國1992年、2000年、2016年三場總統選舉來看,副總統要勝出,或是同政黨要續任,也不如想像的那麼艱困,多數時候還是敗在同黨分裂,或是選制設計所致。1992年,美國總統老布希挾著波灣戰爭後的高人氣,連任本是囊中之物,但關鍵的是羅斯·佩羅(Ross Perot)雖然是大富豪,支持者多為白人藍領階級,本該是共和黨該爭取的選票,卻部分流失掉。甚至最後拿下第三勢力最高的19,743,821票。羅斯·佩羅其後多數挺共和黨,因此可以視為其分票對共和黨陣營較傷。
2000年的美國總統大選,高爾以副總統身分出戰,本在樂觀的局面中領先10幾個百分點,卻最後因為選戰過於保守,加上選制設計之故,普選票勝出卻敗在選舉人票。2016年民主黨再度在普選票大勝,仍敗在選舉人制度設計。而台灣其實在2000年也是面臨泛藍陣營分裂,若採絕對多數決,連宋合恐怕歷史就會改寫。
因此,賴清德從去年民進黨地方大敗,黨內對於他接任黨主席有些芥蒂,到年初競選主席時,以向民眾直接接觸,到改革三支箭逐漸站穩腳步。民調也從一開始的大敗侯友宜,到領先10-15%幅度。但隨著郭台銘逐漸失去聲勢,藍軍又完成整合。隨著藍白合荒謬破局、郭台銘退選,再到趙少康宣布投入侯友宜副手,讓深藍找到寄託,侯友宜聲勢已經來到與賴清德伯仲之間,和2000年美國總統大選局面極為相似,這對賴清德來說是很大警訊。不過結構上來說,副總統要成為總統、執政黨要執政12年本都是相當考驗民眾感受的巨大挑戰,不過以執政黨還能在此刻維持此局面,也代表蔡總統八年執政成績不錯,就如雷根旋風,老布希1988年大選才能有一搏勝出空間。
雖然總統盤從年初到現在,已有不小變化,但2008年國會選制改為兩票並立制,並且在2012年後和總統同時投票以來,總統與立委都會屬相同政黨。然而,民進黨從2023年初以來,國會民調始終不振,諸多席次提名難產,甚至也有退選風波。若民進黨在這次選舉結果,最終演變成為總統勝出、國會未能過半局面,將成為2008年以來,首次總統、立委分裂投票,讓合併選舉常有的衣尾效應(Coattail Effect)無法發揮作用。
這將重新書寫歷史紀錄,也將讓政治學教科書長年定義的鐵律出現破口。或許會有人說,陳水扁總統八年期間也是朝小野大,但當時總統、立委是分開選舉,兩者相隔一年。民進黨在政黨輪替後第一次國會選舉,席次是大增17席成為第一大黨,親民黨也挾宋楚瑜旋風而大舉斬獲46席,惟國親合作後泛藍席次仍然過半。
因此,這次選後值得觀察的,不只是副總統成為總統魔咒可否打破,還有民眾可否接受執政黨執政超過8年。另一方面必須注意的就是國會席次,若衣尾效應遭到打破,台灣是否將再度出現少數執政的困境,這對行政、立法分工的影響是否將大於陳水扁總統時期?特別是由於當年扁政府有感國會對行政牽制,因此對於選制改變多表贊同。如今,若台灣再度出現這樣的憲政僵局,或許也將是國會制度改革的大好機會,朝野陣營有契機能共同思考,選制是否該調整為聯立制?或是席次是否太少而應當再增加?還有相關國會幕僚的法制化與遷建議題,都將是台灣一個難得的憲政時刻,國人與有志之士應當加以把握,深化台灣民主。
2024年總統大選剩下日子不多。所佔主要時間的2023年也將告落幕,台灣民主未來的走向,以及憲政制度與選舉魔咒是否可望獲得不同轉變等,都是需要我們關注的焦點,千萬不可小看這次大選對台灣民主未來發展的影響!
作者: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