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權者不知如何保衛「自由民主」;想復辟的黨國人士視其為歷史的逆流;陰謀者想藉其僭取大位,得以向霸權者換取「榮華富貴」,因為國民們無知無識,不在乎,誰在乎?
自由民主對台灣人民重要嗎?這是值得深思的問題。我們現在擁有的自由民主體制,只是因為出自於幾十年黨國體制的專斷和壓迫,而不是源自於自我文化價值的體現,其來源就如艾克頓勛爵所說的: 壓迫造成自由主義。
這種來自壓迫而人民有所回應的自由主義,即使過去有多少人慷慨犧牲,很難持久。當壓迫的源頭衰弱時,爭自由的反應而跟著式微。它帶動社會改革的力量也跟著減弱,反動的黨國體制的支持者也跟著死灰復燃。這是兩年來台灣政治發展,我們所觀察到的現象。
台灣現有自由民主體制所顯現的孱弱,先天上的理由是它不是出自於文化傳統。我們一方面要進行改革,另一方面要同時創造、建立新的自由民主的文化,這種艱難是多數人民很難以感受到的,甚至多數執政黨的成員。
當反動的黨國集團「暫時」被打倒時,改革的隊伍並沒有深切瞭解到:他們的勝利只是贏得短暫的時間,用來播種自由民主文化,必須有「強悍的手段」令其深根。當權者沒有這種強烈感。小國民們也天真以為「變天」了,一切美好會很自然地出現。所謂的「美好」是不是接二連三的小確幸 ?當小確幸並不是那麼如意時,很不幸地,人民自然「心小氣微」,得出個結論,認為「選誰都一樣」!那麼要「自由民主」幹甚麼?要選舉幹甚麼?選舉萬歲?是不是再來個「反變天」,可看也可吃,美好才會跟著來?
當我們觀察到:有多少小國民們是不是心細到了,早餐「買一送一」的小確幸,就深夜排隊,抽號碼?是不是他擁有所謂的神聖一張票,只要有人承諾「讓利」,就可出讓?如果「民德」是如此,那麼如何「與聞大義」?對現實政治而言,當權者會明白不但要時時送出小確幸,同時要知覺夠敏銳,如何強化、提升「民格」,才不會人民只看到小的,而忘了大的,因小失大,只注意到眼前的得失?怪不得經濟學家常說:「延後的回報」才是量大和紮實的福祉,但需要人民有足夠的「理性」和耐心。
如果需要強化民格,就要從執政團隊的成員做起,由上而下。如果執政黨栽培的接班隊伍,如政務次長級,不是和小三吃「臭豆腐」,就是偷拍「美媚」的秀腿,或是思辨能力有如「豬頭」,發言不知輕重,更是個只想「放水」的鄉愿政務官,不想為國建立行政典範:這如何建立改革運動最需要的「道德領導權威」?
台灣不像日本有「知恥」的文化。不名譽的事情若是東窗事發,日本古典時代需要「割肚子」,自我了斷,文化現代化了,不再如此要求;至少九十度鞠躬道歉,自行請辭,是最起碼的「知恥」行為。不那麼流行「知恥」文化的國度裏,「世大夫無恥」泛濫,可不能仰賴官爺們自動自覺。執政隊伍,即使不必要「清黨」,但起碼要有決心整頓「紀律」。
如果執政團隊無法在智識和道德上取得高度(兩者缺一不可),統治將不會是有效的,如何改革?為政之道最忌諱的是想當「好人」?明治維新的成功不在民粹,是由上而下的驅策。當志士們前往歐美尋求富強之道時,集體在天皇前宣誓:廣求「知識」於世界,以振皇基(注意知識二字!)。為了共同的理想,紀律的要求並不會惹人民憎厭。真正令人民反感的是當權者不用「領導的意志」,一昧屈從,只會令獨立人格的公民精神難以建立,令政治索然乏味。
我們會看到無法自身處理問題的群眾,甚至不會自己思索。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錯誤,都是政府的責任。天災是「老天有眼」,萬民無辜?假如日本當前所承受的雨災和地震轉移到台灣,會是何等景像!西方「自由民主」的文化並不是要創造「依賴人口」,和「血口噴人」不知恥的政客,得以生存。我們期待的是能夠自力自強,能彼此溝通合作的公民。我們是不是嘗試在建立一個社會主義的「大政府」,照顧人民一切,人民可以不用其心 ?
台灣自由民主的弱點,外在敵人很清楚,無所不用其極地攻擊和傷害。最難以忍受的,他們在台灣的同路人,在「自由民主」的名目下,我們必須與以保護。自由民主似乎是沒有權力保衛自己 ?更令人髮指,有「聰明的政客」,以「超越」為名,言偽而辨,運用黑暗物質和黑暗能量,稱其為「公開透明」,名其信徒為「剛破殼的小雞們」,盛言台灣的選民「資質不高」,卻民調高漲不下。惶惑無主、不知如何進步的人民,有自虐傾向,被看輕和侮辱卻不以為意,「師傅」所言甚是!不要忘了:希特勒是德國人民用選票民主程序選出來的。
「自由民主」或許不是台灣人民心中「不可讓度」的無上價值,有如宗教信仰,因信而成「義人」,大哉問!當義人幹甚麼?不幸地,對台灣人民而言,「自由民主」或許只是個小確幸,可以待價而沽。當權者不知如何保衛「自由民主」;想復辟的黨國人士視其為歷史的逆流;陰謀者想藉其僭取大位,得以向霸權者換取「榮華富貴」,因為國民們無知無識,不在乎,誰在乎?本來就不是我們的,一時的意外,天上落下來的禮物,誰說殞石一定是寶物 ?「自由民主」只是個台灣人民的小確幸 ?
作者 / 王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