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生有無奈,其中之一就是生老病死和無法選擇死亡的方式和時間,但是可以決定如何活。
近日來,體育記者傅達仁因癌症痛不欲生,生無可戀,屢屢上書總統,訴求社會,希望能早日撒手人寰。苦於台灣沒有安樂死法律,只好遠渡重洋到瑞士尋求客死異鄉,早日脫離痛苦。以前,我讀武俠小說發現竟然有武功蓋世到獨孤求「敗」,今天,我或許稍為能理解人生的苦楚:有人求生不得,有人求死不能,於是重寫2011舊作再談生死觀。
2011-7自由時報報導:四十六歲罹患胰臟癌,只剩四個月生命的嘉義女麻醉師,為自己舉辦「生前告別感恩會」,這並不是前所未有之創舉,1998有一作家以發表精選集為名,廣邀親友和媒體到西華飯店舉行派對。到了現場,客人才發現這是「生前告別式」,沒想到,放棄化療後來卻奇蹟復原,兩年後辦「感恩重生茶會」,宣佈戰勝病魔,戲劇性重生,2009,六十七歲因急性心肌梗塞病逝,多活了11年。
告別式是活人向死者道別,生前告別式則是讓將要往生者預先看到她的人生最後一幕,想必百感交集;而對於送別者的心情,兔死狐悲,感覺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這句源於捷克小說家米蘭昆德拉所著,後來被拍成《布拉格之春》,內容經由愛情探討「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輕」,說有一花花公子,有妻子及一情婦和無數情人,因某種原因,情婦離開他。好聚好散對一般的花花公子最好不過,只有輕鬆不用負責的歡愉,不需要扛一生沉重的愛情責任;就像日本作家村上春樹認為性愛行為是一種彼此關懷溝通方式,本身是歡愉的,不衍生責任、道德等問題。但是情婦離去,卻對他造成很大的打擊,從他跟她有多年的穩定關係看來,可見他很重視她,但是他又不願和妻子離婚,他以為可以一直維持這樣子的關係,但是情婦不在乎,輕視這段情,選擇緣盡離去,使他因而崩潰。這樣一來,情婦的輕易離開,反而是他生命中最無法承受的。
人的一生,生和死是大事,有人視死如歸,當作輕如鴻毛:有人卻看成重如泰山,大張旗鼓,找人來肯定生命的價值。我可以理解生命將結束的人對人間依依不捨,充滿愛戀,因而舉辦生前告別式的心情,然而,我以為這種既然是俗事,還是隨俗為宜,如果告別式是活人向往生者的道別儀式,要辦就由活人來處理;往生者塵緣已盡,一了百了。若是生前還有掛念,或是還有未完成的願望,就想法子在生前實現。公開的生前告別式雖然可能感人,但是對即將失去所愛的活人,提前哀痛,情何以堪。當然也有人能夠若無其事,強顏歡笑,處之泰然,但是我認為一般人很難做到,我們凡夫俗子看不破生離死別。
若人生有無奈,其中之一就是生老病死和無法選擇死亡的方式和時間,但是可以決定如何活,親朋好友最好是平常就找機會相見,不要等到在告別式才致悼詞說再見。我們是生命過程的伴侶,我們的相遇都是此生有幸,要珍惜。
作者 / 楊鴻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