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某的鄉先輩曾提起他當年(文星世代)的成長過程:一位甚得人心的的年輕英雄,「十三年與十三月」的鬱積,吹起一股颶風,令昏眛被宰制的心靈打個顫抖。
鄉先輩以為,思想運動上,我們必須分辨破除者和播種者。破除者必須有自命的英雄性格,衝動而不信邪,「傳統下的獨白」,我們接著要問的,獨白的難道只能是傳統 ?獨白至多只是豐富的才子之學,只能「自珍」,或是被人「傳頌」,很難被人援用,引為基石,建立起更高更大的知識系統。
中國文化是個醬缸,除了出自政治動機的文化論戰外,向來別無太多「播種者」的啟蒙!不管所謂文化論戰如何,破除者到頭來還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我們現在看多年前,「文星雜誌」的年輕英雄和右派「中華雜誌」的胡某人,到底在打甚麼「文化論戰」?
「破除者」擊毀封閉的城門,出城後,自己卻舉步維艱,四顧茫然,不知如何觀察天象,尋找另一知識世界。反倒轉身回到城內,尋找「老相好」,拉起另一面紅旗。打倒右派法西斯後,就必須接受左派法西斯 ?這是中國自由主義者的宿命,只因為有股所謂的「台獨」的勢力,威脅他們當中國人的意願?
不論左、右都是中國人,那麼反右,自然是為左派鋪路 ?或是釘入腦裏的鐵釘被拔除後,殘留的鐵屑還繼續發揮作用 ?還是自己的世界觀有限!—- 真正的自由主義者能超越「中國」,才能明白中國近、現代史出現了甚麽疑問?中國社會、中國政治和中國文化出現了甚麼問題?需要甚麼?才會瞭解「台灣」存在的意義!
韓某的郷先輩又說到,他很快發現,能啟迪他思路,發現另一世界的是另一個乳名為「福生」的哲學教授。他著作「思想方法論」、「中國文化的展望」,建議年輕世代要讀「到奴役之路」、「開放社會和它的敵人」。向羅素、海耶克、米塞斯、派波爾,維耶納學派、語言分析學家,甚至向愛因斯坦學習。中國文化是個醬缸,逃出城外的世代,發現世界是如此廣闊,而且時時在擴大,誰願意再回到城內?這世界能讓你客觀地去理解,只要努力,並不需要你擁有太多的「才氣」!
胡適先生現代史上,算是明白人。他說:必須分別科學與民主的「新文化運動」和政治上的「五四運動」,五四運動的發生是個不幸。五四運動是的是破除者所發動的,破除者能向前走的路徑有限,新文化運動需要播種者。百年之後,誰說這個問題己經不再存在,或許情況更形艱巨?
民國初年,胡適回北大任教,給他異國朋友(應該就是那位沒有情緣的知己)的信中,吐露:這兒(中國)有很多人認為我是「聖人」,因而我可以有兩種選擇:我可以坦然接受,從中謀取好處;另個選擇,我就盡力達成眾人所期待的,努力作個聖人,那會把我累死!
假如我們把「聖人」改成「大師」,大師們大槪也會有同樣的兩種選擇 ?台灣的大師作何選擇,大家都清楚!
一個有長進的民族,對其往昔的英雄人物會是「殘忍」。萬物在變動中,哪有永恆的英雄,何況只會藏身在硬殼中的英雄。風流倜儻、小喬初嫁了時的攝人豪氣,是不是普通人家「英雄崇拜」的錯亂?時間流逝中,人們只慢慢見其獨立特行,是否就是偏執的趨向?—- 浪濤盡千古風流,此時,我們可好藉此証明我們是個會長進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