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潮世代」要給「世大運世代」更好的台灣,就要知道年輕人大多超越了統獨及藍綠界限,是以台灣為「共同體」來愛的。他們更希望長輩留給他們的是「求同存異」、一致團結對外、值得驕傲的台灣,就像他們在本屆世大運選手區及觀眾席的表現。
史上最炎熱的今年夏天,居然是台灣最熱烈、全民熱情大噴發的夏天。台灣選手的優異表現既榮耀了國家,又感動及振奮了全國人心;使本屆世大運不但創造了奇蹟式的87%票房,更「意外」團結了國家,如同德國媒體說的「民族自豪感在台灣前所未有的高漲」。蔡英文臉書也做出難得貼切的回應,說:「謝謝年輕的你們(選手),給台灣人一個充滿驚奇的夏天。夏天結束時,屬於台灣的故事還會延續下去。」「台灣可以很團結,這是今年夏天我們一起體會的事。」
這些年輕選手確實值得感謝。問題是,感謝需要報答。面對優秀而團結的年輕人,廿一世紀即已當家並執政的「嬰兒潮世代」(扁馬蔡都是)要感謝他們,就該留給他們一個比現在更好的台灣,也就是和他們同等團結合作、併肩作戰、表現運動員精神及團隊精神(共同體精神)的台灣。台灣未來的榮與辱、再進步與停滯,關鍵正在如何凝聚及表現共同體精神,也就是「求同存異」,融藍綠、中華民國、台灣歸屬感三者於一爐。必須做到這點,我們才有資格說「台灣可以很團結」。
毋庸諱言,現在的台灣遠遠不夠團結。不只社會財富幾乎為號稱「海綿世代」的「嬰兒潮世代」吸乾抹盡、這個世代的反年改團體抵死反對代表「世代正義」的年金改革,而且社會(尤其是媒體)充斥年輕人低薪、蔡政府拒修一例一休、藍綠惡鬥不停等有礙國家團結的負面訊息。如果無法改善貧富懸殊、執政傲慢、國家分裂,就不能期待「嬰兒潮世代」留給年輕人更好的台灣。
相反的,從洪仲丘事件、太陽花學運、反課綱微調到今年世大運,台灣年輕人的自動自發、熱血救國(阻止亡國災禍發生及榮耀國家、振奮人心,都是救國),足堪令民進黨建黨之後即缺乏改革動力的「嬰兒潮世代」(1945-1965出生)汗顏。雖然「野百合世代」(戒嚴時期第二代)的學運啟動了廿世紀九〇年代的大改革,但不要忘掉,改革是李登輝及少數民主派的功勞,不是「嬰兒潮世代」的功勞。
而且,當李登輝為台灣的進一步改革開創了契機,「嬰兒潮世代」卻放棄這個黨外運動至今夢寐以求的機遇,更熱中於統獨對抗,「寧要統獨,不顧民主」。其結果,台灣成為分裂國家,改革凡百俱廢,以致到今天「轉型正義」仍遲遲不見落實,中共對台威脅及分化(利用台灣內部分裂)日益加劇。
可以說,越多朝野惡鬥,就越少體制改革(去黨國化)及轉型正義。而如果不是國民兩黨走向黨內內耗(例如連戰開除李登輝國民黨籍)及統獨對抗,搞到雙方損兵折將、傷痕累累,總統職位可能落到馬英九、蔡英文這類「反改革」的黨國之子及「非改革」的黨國順民手上嗎?
台灣年輕一代的自動自發、熱血救國,非常不同於「嬰兒潮世代」的政治動員(因為經過二二八及長期戒嚴,恐懼感使後者必須被動員才能行動);他們更像是「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國家榮譽及亡國災禍都會激起他們的愛國心(其實是「愛共同體」之心)及行動力。這種愛國心及行動力是超越了統獨及藍綠界限的。如同當年雷根總統被槍擊,雷根問開刀救治的醫師團是不是共和黨籍,醫師說「今天我們都是共和黨籍」,意思就是在面臨國家重大事故時,我們都是「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一致團結對外。
由於行動較不需政治動員,而且不限於政治議題,稱台灣年輕一代為「世大運世代」,也許比稱「太陽花世代」更為恰當。他們在2014、2016的投票傾向,也不同於「嬰兒潮世代」的統獨或政黨取向,而更接近「懲罰性投票」、「換人做做看」。在他們逐漸成為主流投票人口後,台灣的政黨汰換率有可能越來越大,沒有「永遠的執政黨」及「永遠的在野黨」,也不易出現「完全執政」政黨,而會更接近歐美民主社會。
事實上,真正的民主社會本來就不是統獨或政黨(或諸如此類的)取向的,公民的愛國更不是黨國主義或軍國主義式的愛國,而是「愛共同體」式的愛國。即使當代訊息革命將人類社會變成「地球村」「全球化」,人類依然需要歸屬感(對共同體的領域感及情感歸宿)。對絕大多數出生及成長於台灣的人,他們的歸屬感就是台灣,不論它的國名是中華民國或其他。那些強要壓制「台灣歸屬感」的人或政黨或極權體制,常將之等同於台獨,或稱之為「天然獨」。他們都誤解了歸屬感的意義。任何國家都是獨立或必須是獨立的,既然是「天然」,又怎麼可以稱他們為「獨派」呢?
「嬰兒潮世代」要給「世大運世代」更好的台灣,就要知道年輕人大多超越了統獨及藍綠界限,是以台灣為「共同體」來愛的。他們更希望長輩留給他們的是「求同存異」、一致團結對外、值得驕傲的台灣,就像他們在本屆世大運選手區及觀眾席的表現。
作者 / 孫慶餘(時事評論人)
(本文經作者同意授權轉載,原文出處:風傳媒[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