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不敢和洪黨辯論?到底他們能辯甚麼?該辯甚麼?辯了又怎麼樣?這倒不是馬先生上駟對下駟,勝之不武的考慮,––甚至不是「一中各表」、「一中同表」等浮面而不「直指本心」的爭論。
如果真正要「觸及要害」,就是要辯論國民黨內最基本的歷史問題:蔣介石是不是「國父遺教」路線的承繼人?還是孫中山是孫中山,蔣介石是蔣介石?國民黨內的明白人都知道,這才是洪黨的高級政治顧問們所想要引導的辯論方向。
現今,國民黨的意識形態有兩大陣營:「體制派」有事沒事,進謁蔣氏陵寢,行禮如儀,一付孤臣孽子,義不帝秦,堅守民主陣營之忱,至少還不敢公然逾越「大節」;「激進派」則強調要從孫中山的「容共」說起,計劃廣設「孫文學校」,徧佈海內外;「公開放槍」批蔣,目前還沒這份膽量,只敢若無其事地提到:要是蔣介石不娶宋美齡,變成基督徒,歷史就不會如何,怎麼樣?顯然宋美齡是有遐疵的,她的親姐姐宋慶齡,中山先生遺孀以及她的政治選擇、共和國的國母,就完美許多了:點到為止,盡在不言中!有蔣氏父子為圖騰的體制派,堅持「一中各表」的說法;穿鑿附會孫中山的激進派,當然是「一中同表」了!
許多小國民們都很納悶,為甚麼有那麼少的國民黨人,尤其是新世代,不會覺悟到:不管孫中山、蔣氏父子都救不了今日的國民黨,一切都要靠自己重新來過!那麼訴諸過去而引發路線問題,黨內互打,幹嘛?可見國民黨確實沒有對未來思索和開展的能力!
倒是有兩位歷史人物的理論很值得國民黨新生代注意。第一位就是對岸的毛爺爺,他以為:中國歷史朝代,有前三十年的穩定,就有二三百年的基業。那麼為求穩定,「焚書坑儒」有何不可,所謂目的可使手段正確,不要再說我們中共是苛政和暴秦。但是三十年的整肅清算,只有黨的文化、黨的組織,和一羣「忠黨愛國」的順民,思想一體而僵化的社會文化,能從此長治久安二三百年?
卽使我們假定「中國循環論」是中國歷史進展的特質。今日知識、技術的突飛猛進和經常性的變異,社會文化所受到衝擊,二、三百年為基業週期未免太長了吧!「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適用於寫三國演義的羅貫中時代,想想一時世界強權的蘇聯帝國才有九十年的歲月!
三十年只懂得鎮壓而獲得穩定的政權,能瞭解創造「新文化展望」環境的重要性?以為只要有「民族主義」,全民就會有足夠的政治經驗和聰明,就知道如何調節外來的衝擊,維繫「動態平衡」的二三百年和平盛世?
或許國民黨新生代應注意陳獨秀先生。陳氏是五四運動主帥之一,也是國共合作期間中共黨的家長。從容共到清黨,兩黨合作的立場從不動搖。中共清算其為叛徒的「托派」。在國民黨黑獄中沈潛思索,所寫的「最後的覺悟」,值得我們低頭思考:民主政治才是最終的解決之道,不是任何黨國體制。
從最終的解決之道,就可以回歸到另位歷史上、大名鼎鼎孔夫子的一段話:禮樂不興而王道崩壞,「禮失而求諸野」。野人不只會獻曝,野人也會獻出「民主政治」的珍寶!莊子說得好:自其大者而視之,則天地不能以一瞬。以保護文化生命的自由流遠、遼闊而論,小國民們確實看不出:中國和台獨那裏有衝突?那麼為何要依俗儒的短視,而限制我們的視野,為何要靠不相干的過去所謂「偉大人物」而自限我們的前程?該辯論不是洪黨所揭櫫的老朽議題!該辯論的是那種政治體制下,國民的潛能能充分發揮,老練而自立的國民品格能建立:奴才,例如說意識形態的奴才,是造就不了一個文明的偉大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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