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看到公視播放的「台灣人生」紀錄片,這是一部由日本導演拍攝關於台灣的「日語世代」的紀錄片。看著這樣的紀錄片,讓我不禁慨嘆讚嘆:慨嘆的是台灣歷史的變革,讓許多我們的長輩被迫在中國日本的統治及語言教育中漂流,甚至喪失生命或親人;讚嘆的是台灣人生命的韌性與面對強權的無畏。
有時,我們常忘了台灣與台灣人民在近代短短的時間中,遇上了多少的挑戰與壓迫:從西元1624年荷蘭人正式來台經商殖民,接下來西班牙人統治、鄭成功政權血腥治理,清朝無能也無心的佔據,日本政府統治、再到1945年國民黨來台;短短三百多年間,台灣被四個不同統治政權統治過;而每一次政權轉換時,台灣人民總是被迫犧牲許多時間精力乃至於生命,面對統治者的各種歧視打壓與屠殺、勇於以武裝起義或是和平抗爭對抗不公不義,爭取自己權利與民主、重新適應學習新殖民政權的文化習慣潛規則乃至於語言、然後在球員與裁判都是殖民者的球場裡,突破差別待遇,以殖民者的規則贏過這些殖民者,從而拚出一片天,並重新找回自己的文化與在世界上的定位:從清朝到日本時代,再到國民黨政府時期,台灣人無不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衝破體制壓迫歧視,創造異己的成就。
許多國家在經歷一次殖民統治後就無法脫離殖民體制所建立的社經架構,而陷入不斷的內耗動盪;但是台灣卻能夠在不斷有領袖人物起身反抗新的統治者的同時,同時創造經濟的奇蹟:也就是說,我們不僅有林爽文、林少貓、莫那魯道、林獻堂、蔣渭水、林秋悟、湯德章、謝雪紅、鍾逸人、高一生、陳智雄、彭明敏、陳文成、余登發、鄭南榕、黃信介、陳定南,同時在經濟上我們也從鹿皮、福爾摩沙茶、樟腦,賣到草帽、成衣鞋子、汽車電子零件、乃至於筆電手機;而且我們還爭取到了民主自由。台灣社會開放的程度,甚至遠勝許多先進國家;我們對新住民與原住民權利的支持,以及性別與婚姻平權的推動,雖然尚有許多不及之處,但卻遠勝東亞其他國家。我們應該自豪於自己的成就。
當然,我們有太多必須向其他國家學習的地方,也有太多必須反省檢討改進之處;但是我們不需妄自菲薄,不必為了其他國家嶄新高大的建築、悠久的文化傳統、或是幾場體育比賽的輸贏而過度自卑或自傲;因為沒有一個國家像台灣一樣,在這麼短的時間中被如此多外來統治者剝削歧視蹂躪過,卻又能發展出這麼多社經成就與文化。台灣,真的是一個有著難以置信的生命力,不可思議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