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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 劉仲敬:大棋局 — 泛亞主義與20世紀遠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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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大清抱有好感的日本人,跟李鴻章這些總嘟打交道時,覺得大清搞改革開放是比較有指望的。但是跟朝廷打過交道以後,很快就對大清整個絕望了。

(一)脫亞入歐

對大清抱有好感的日本人,跟李鴻章這些總督打交道時,覺得大清搞改革開放是比較有指望的。但是跟朝廷打過交道以後,很快就對大清整個絕望了。

漫畫描寫清朝末年的亞洲局勢。 圖片來源:牆外樓
漫畫描寫清朝末年的亞洲局勢。 圖片來源:牆外樓

今天我們提一下大亞洲主義或者泛亞主義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對於近代遠東的歷史是非常關鍵、而且通常被忽略的一章。忽略的原因,是因為人為地構建歷史體系,把前後幾段之間的邏輯聯系和歷史聯系基本上切斷了。

泛亞主義產生的時候,實際上不是一個純粹的日本的現象,毋寧說是以日本為主,大清、朝鮮和越南士大夫都參加過的一個集體現象。它是歐洲勢力滲入遠東的一個自然現象。最初的泛亞主義者,主要是日本的漢學家。他們首先倡導泛亞主義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就是說,歐洲人強勢進入遠東,大清也好,日本也好,朝鮮、越南也好,都處在巨大的壓力之下,面臨著救亡圖存的壓力,最好的辦法就是,這些在文化上天然比較相近的亞洲國家能夠團結起來,構成強大的聯盟,足以抵抗歐洲人的勢力。

泛亞主義最初的代表,像勝海舟(1823-1899,幕府中的開明派、幕府海軍的創立者,勸說德川慶喜向朝廷獻城投降,晚年受封伯爵)這些人,開始提出他自己的觀點的時候,德川幕府還沒有倒台。勝海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角色,他本人在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狂士。在幕府當官的時候,幕府的大老問他,你對日本和西洋各國有什麽看法,他說,我去日本和西洋看過,其實全人類大體上來講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有一點,我覺得日本和西洋不同,就是說,在西洋能夠占到人上人那個地位的角色,一般來說都有些過人的長處,但是在日本嘛,我看就不見得是這樣。那位大老聽了以後勃然大怒,說,你這個年輕人太傲慢了,怎麽能把這樣的話都說出來。這是他在年輕時候的做法。

他當時提出的計劃是,東亞的主要希望就寄託在大清和日本這兩國上面,因為亞洲的大多數國家在歐洲擴張的過程中已經倒下來了,現在這兩國最重要的辦法就是,要趕緊興辦教育,開闢利源,尤其是要發展海軍,等兩國的海軍勢力強大以後,結成可靠的聯盟,才能對抗歐洲人的勢力。他一直到甲午戰爭爆發的前期仍然堅持這種說法。在日本因朝鮮問題跟清朝關係
惡化以後,他是極少數堅持日清兩國應該友好,不應該打仗的人士。他之所以堅持這個邏輯,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東洋在世界上是處在比較弱勢、比較危險的形勢上,在這種情況下,日清兩國特別有必要團結起來,不能搞兄弟之爭,如果搞起兄弟之爭來,那麽就更加沒有什麽希望了。

不要說他是這樣的,後來一位大家都知道的、最著名的人物,就是脫亞入歐這種理論的創始人,著名的福澤諭吉(1835-1901,教育家、思想家,引入西學、創設學塾、創辦新報、普及新知),他的肖像現在還印在日本紙幣上,其實一般人不大註意,福澤諭吉在年輕的時候,剛出道的時候,他也是日清提攜和大亞洲協和主義的積極倡導者,他鼓吹這些東西一直鼓吹到李鴻章搞《天津條約》(1885年4月,李鴻章與伊藤博文簽訂《中日天津條約》,核心內容是,中日均勿派員在朝教練,今後朝鮮若有變亂等重大事件,兩國或一國要派兵,應先互行文知照)的那個時代。開始的時候他是非常天真或者純潔地要求東洋人提攜起來,中日韓三國團結起來的。但是一直到了中日兩國在朝鮮問題上搞得一塌糊塗,最後在《天津條約》的時候,伊藤博文跟李鴻章談判的時候,遭到李鴻章嚴重的侮辱,日本舉國鼎沸以後,他才帶著一種近乎賭氣的態度寫了那篇著名的脫亞入歐的文章。

在那篇文章中間,他把大清稱為惡鄰,他說日本以後要脫胎換骨的話,不能對這種惡鄰抱有什麽希望,我們老老實實去學歐洲人吧,不跟他們合夥。現在的人一般是純粹從文本方面來理解,覺得這是日本明治維新的先聲、日本近代化的先聲。其實對福澤本人來說,因為他寫那篇文章的時候,他其實還不是國父和重要人物,只是眾多維新派知識分子當中的一員。你得從當時的語義上理解,他當時也是基於愛國之情,覺得是日本人被李鴻章嚴重地侮辱了,我們是一番好意要跟你們聯合,結果沒想到大清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面,這麽欺負我們,算了,我們不跟你玩兒了,我們自己去玩兒了。其實他當時就是這種心理。脫亞入歐的理論,是從這種心理上產生出來的。

有好多在明治初年一派天真地主張泛亞主義的人,到後來都轉向了。他只是其中比較重要的一個,但不是最後一個。有很多重要的人物,比如說像桂太郎(1848-1913,明治、大正兩朝重臣,山縣有朋的弟子和代言人,三次組閣,任內締結英日同盟、進行日俄戰爭,是日本任職時間最長的首相)這些人,他一開始出道的時候也是中日提攜、泛亞主義的口號喊得很響的,但最後都轉向了。這有很複雜的原因,基本上是形勢比人強的緣故。也就是說,你談論泛亞主義是抽象談論,但是一旦涉及到具體的衝突的問題上,你就很容易堅持不住你最初的理想。勝海舟是一個例外,但他不是多數派。甲午戰爭是一個重要的關口。甲午戰爭以前,明治維新中倡導中日提攜的好多人,在這個關口上都堅持不住,最後變成為國粹主義者了。

泛亞主義者最早期是三個組織:振亞社、興亞會和玄洋社(1878年,曾根俊虎創立振亞社,主張亞洲連帶論的興亞論;1880年,興亞會成立,創立者長岡護美、渡邊洪基、曾根俊虎;1881年,頭山滿創立玄洋社;1901年,在原玄洋社基礎上成立黑龍會;1905年,中國同盟會在黑龍會總部成立)。這三個組織開始的時候都是非常國際主義的,或者說它們是東洋人的組織,而不是純粹日本人的組織。它參與的人中,有很多都是大清方面的要員,朝廷的官員和民間的知識分子都有。大清派駐日本的最早兩位公使,包括何如璋(1838-1891,被李鴻章稱為“翰林館中通曉洋務者”,1877年出任駐日公使,1882任滿歸國),包括後來寫《日本國志》的黃遵憲(1848-1905,1977年出任駐日參讚,何如璋在日期間所寫文件多為黃遵憲所擬,1882年調任駐美國舊金山總領事)都參加過他們的組織。再往後,康有為和梁啟超是它們的成員,孫中山和宋教仁也是它們的成員。它們出版的雜誌,官方語言是漢語。當時日本的上層人物和知識分子會漢語是一個普遍現象。再加上泛亞主義的正統意識形態就是,振興大東亞,把大東亞從白人的統治之下解救出來,所以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極其正常的現象。

大清在這方面的反應可以分為兩種層面。對於日本交涉比較密切的那一批人,對這一方面的反應是相當積極的,包括像是北洋水師的提督丁汝昌(1836-1895,李鴻章部屬,北洋艦隊提督,甲午戰爭中戰敗自殺)、公使何如璋這些人,都是積極響應這方面的態度的。著名的長崎事件(1886年8月,丁汝昌率鎮遠、定遠、威遠、濟遠四艦到長崎的三菱造船所進行檢修,並展開“親善訪問”。北洋官兵登岸觀光時,部分水兵在風俗場所酗酒鬥毆,與聞訊趕來的日本警察發生衝突,水兵還攻擊了警察局,衝突導致水兵方面5人死亡、44人受傷、5人失蹤(一說10人死亡),警察方面死亡5人,30人受傷,長崎市民多人受傷。事發後,北洋軍艦一度將炮口對準長崎市區進行恐嚇。兩國談判後,日方對清方進行了賠償)中,當時的兩國之所以沒有打起來,跟丁汝昌當時抱有這種想法是有點關係
的。當時的海軍將領的權力比現在要大得多,因為通訊之類的不大方便。當時在海外的外交人員和將領,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權力要大得多。像當時那種情況,北洋艦隊的水兵已經在長崎跟日本警察打起來了,在這種情況下,他作為艦隊司令,是有一定的便宜行事的權力的,也就是說,如果他認為是敵意很強的話,他真的可以升起軍旗,就地跟你打一仗的。但他沒有這麽做。理由是怎麽說呢,因為中日提攜,中日之間應該友好,結成一個聯盟。最後雙方是講和,相互賠款了事。最後講和的酒會上,丁汝昌還興致勃勃地向他的日本客人說,我們大家都是東洋人,打來打去不好,我們還是團結起來,將來建立中日聯合艦隊,可以不要讓歐洲人欺負我們。日本東道主對這一點表示非常讚賞。這是大清方面比較對日友好的這一方面的看法。

但另一方面,日本志士真的到北京和其他方面遊說,包括像是曾根俊虎(1847-1910,海軍軍官、立志振興亞洲的活動家,多次赴清考察,介紹何如璋、王韜等加入興亞會。他死後,孫文曾為他掃墓)、勝海舟這些人都做過這些事情,跑到北京來,希望北京的朝廷能夠像日本一樣改革,建立西方化的政體和軍隊,共同對抗西方的時候,北京朝廷的做法基本上是麻木不仁的。這跟李鴻章幕府的做法是不一樣的。像王韜(1828-1897,1848-1850年協助傳教士翻譯聖經,1867-1870年漫遊歐洲,曾應邀在牛津大學、愛丁堡大學作學術演講,1874年在香港集資創辦世界上第一家華資日本《循環日報》,1879年應日本友人邀請,赴日考察四個月)他們東遊的時候就會發現,李鴻章幕府的人、洋務派督撫手下的幕僚,跟日本那些志士是玩得很好的,經常交換思想,他們都是維新派。但北京朝廷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去遊說北京朝廷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接二連三碰釘子,灰溜溜地回去了。朝廷不是說要反對你,而是對你根本就是不理不睬。其實這一點也不是偶然的,李鴻章手下的幕僚甚至李鴻章本人在朝廷遊說的時候,其實也是經常受這樣的待遇的。從朝廷的角度來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吹牛家也用不著反對,只要不理就行了。很多日本的泛亞主義者最初進入政壇的時候,是抱著理想主義態度,在各國之間來回遊歷的,但是在北京碰了釘子以後,就一變而為反清,認為是大清不可救藥,只有日本自己單幹。這個原因也是雙方面的。

對大清抱有好感那些人,一般來說不是跟朝廷打交道的人,而是跟李鴻章打交道,或者是跟江南這些總督打交道的。他們跟這些人打交道的時候,還覺得這些總督府的人搞改革開放算是比較有指望的。但是跟朝廷打交道那些人,很快就對大清整個絕望了。後來到甲午戰爭前夜,你看早期泛亞主義的分化,就可以看出這個背景來。走南方路線,或者是走總督府路線的這批人,對大清還抱有一定的幻想;但是走朝廷路線這一批人,最後就變成堅定的反清反華分子,覺得不打倒大清,什麽事都沒法說了。

甲午戰爭是一場很奇特的戰爭。日本人的宣傳部門好像懷有一種統戰的心理,就是說,他們只反清,不反中國,號召十八省的義士把滿洲朝廷打倒,然後我們團結起來,共同搞維新變法,好像他們是專門來搞革命似的。但是這個宣傳不是完全落空的,後來孫中山他們其實幹的也差不多就是這種事情。只不過這事在甲午戰爭的時候剛剛萌芽一點,後來才真正的蔚為大觀。

甲午戰爭這個關口過了以後,泛亞主義的團體就發生了一次嚴重的分化,也就是說,以後,你很少看見朝廷一級的官員,像何如璋或者李鴻章手下的大員一樣,理直氣壯地捐五百兩銀子,加入興亞會或者振亞社,然後跟日本士大夫一起吟詩作賦這樣的情況了。甲午戰爭以後,朝廷上層,至少北京這一塊來說,跟日本算是結了仇了。以後你再參加日本的活動,就顯得政治不正確了。但是民間還是這樣的,康有為和梁啟超一到日本,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參加內田良平(1874-1937,黑龍會的創立者。1894年曾支援朝鮮東學黨;1897年認識孫文,此後一直大力扶助他;1901年組織黑龍會;1903年參加對俄同志會,主張對俄宣戰,又協調孫文與黃興,促成同盟會的成立)和曾根俊虎他們的活動。

對於日本來說的話,甲午戰爭則是日本面臨選擇的一個重要的機會。在甲午戰爭以前,日本維新志士,誰是當權派,誰是在野派,還處在一個混沌狀態中;在甲午戰爭以後,它就要面臨著一個升級的問題了。因為它是勝利者。在甲午戰爭以前,大英帝國和歐洲國家眼裏根本就沒有日本,只有大清。對於他們來說,東亞就是大清。其他國家差不多都是微不足道、雞零狗碎的。甲午戰爭以後,日本就有漸漸升格為東亞主要國家的希望了。然後日本就面臨外交政策的選擇問題。泛亞主義意味著一種外交政策,就是說,日本要當東亞的領頭羊,出來率領被壓迫的東亞人民,搞維新變法,最後推翻歐洲人的統治。

泛亞主義的基本理論是什麽呢?它是雙重的,它認為西方的東西只有工具性的價值,東方的精神文明畢竟還是最好的。雖然我們現在迫於形勢,必須接受西方的技術,而且接受得越徹底越好,但是這不是目的,不是說我們以後要變成西方人,我們還是東方人,要利用西方的技術使東方強大起來以後,最終用東方先進的精神文明去感召他們,最重要的是,用他們的術語來說叫做用王道政治的精髓去改變世界。也就是說,他們最核心的價值觀,仍然是有一定儒家色彩,或者說是有一定華夏色彩的東西。

這在近代以前的東亞並不奇怪,因為華夏文化或者說是儒家價值觀,本質上是一種非常國際主義的東西,它不是完全屬於明清士大夫的。朝鮮就自己說它是小中華,它比清朝更正統一些,因為清朝是蠻夷,而它比清朝更忠實地遵循了孔子的教導。而日本的國學家則說,日本人在道德性這方面比大清還要強一些,雖然大清原來是孔孟的故鄉,但是即使是孔孟率領軍隊打日本,他們也要反抗孔孟的①,因為日本人的道德還是比你們要強。而華夏主義或者說是孔孟之道歸根結底是國際主義的東西,是不看你是哪一國人的。這個精神在二戰以前的日本仍然是相當根深蒂固的,也就是說日本人明治維新以後學習西方,但他的精神結構中間,他的內核部分還是沒有改過去。所以泛亞主義無論是在朝還是在野,都還有一定相當強大的基礎。

註①
山崎暗齋(1618-1682)問弟子:“如果中國派孔孟二聖率軍攻打日本,我們這些孔孟的弟子該怎麽做?”他的弟子答不上來,向他請教。他說:“我們應該拿起武器抗擊,捉住孔孟以報國恩,這才是孔孟之道。”他的弟子淺見絅齋(1652-1711)恪守師說,繼承“大義名分”立場,認為“自放伐之事一行,而千萬世無窮之下,凡亂臣賊子弒君竊國者,未嘗不以湯武為口實。”

但是現實政治是另外一回事。泛亞主義那種意識形態說是,我們將來自強以後,解放東亞,反抗西方,這個是沒有固定時間限制的,也許是十年以後,也許是一百年以後,也許是五百年以後,誰知道呢。但是現在,在甲午戰爭以後,就面臨著一個外交選擇的問題,也就是說,日本將來的外交是怎麽走,我們怎樣利用現有的資源?如果走泛亞主義道路,那豈不是說是日本要團結、要改造朝鮮和大清,建立一個東亞聯盟來反抗西方麽?

這個道路在現實政治角度上講是不好走的。一方面,這要引起西方國家的猜忌。因為西方國家對日本也不是完全信任的。直到庚子之亂的時候,英國人要求日本人出兵,因為英國在遠東的軍隊不太多,他希望日本人加入聯軍到北京去維持秩序。但是同時,英國人也害怕日本說不定會跟大清結成聯盟,共同反對西方。因為義和團用的口號就是,殺盡西方人,基本上是黃種人對白種人的判斷。而日本人再怎麽說他也是黃種人,所以英國人還對他不是很放心,他擔心日清兩國會不會結成聯盟,共同反對歐洲人。直到日本人一下就答應了,派出大批比英國人多得多的部隊到北京,服從八國聯軍的共同指揮,然後英國人才放下心來。英國是跟日本比較友好的國家,連英國人都是這樣,你可以看出當時歐洲列強對日本其實也不是完全放心的。如果日本真的在甲午戰爭以後就打起「大東亞團結起來反抗歐洲」的旗號,那很可能使日本自身遭到毀滅。

另一方面,你要團結東亞來反對西方,也要看你能不能團結得住,朝鮮和大清肯不肯聽你團結。首先大清第一個就不答應,它一下子繼承了大明江山,覺得自己才是東亞的老大,如果讓日本人出來當老大的話它要氣死。同時剛剛被甲午戰爭打敗了,正處在氣不打一處來的狀態下,它是怎麽也不肯響應的。朝鮮呢,朝鮮處在內戰狀態中,一種內部分裂的狀態中:事大黨是堅決要求維持跟大清的傳統關係
,他們在內政方面也是保守派,不主張改革的;而開化黨呢,在內政方面主張改革,在外交上主張聯結美日,但是在政治上也沒有完全占到上風。朝鮮內部的政策上的爭論,跟外交上親日還是傾向大清的外交政策是連在一起的。改革派同時也是親日派,保守派同時也是親華派,如果這時候的大清也能算“華”的話。就是這樣的。

所以一方面你帶不動大清和朝鮮,另一方面,你如果深度干涉大清或者朝鮮,強迫它進行改革的話,還很可能引起其他國家的干涉,特別是俄國的干涉。像日本在朝鮮支持開化黨的活動,就引起了朝鮮王室和閔妃家族向俄羅斯帝國求援。同時日本在大清朝廷內部支持康有為、梁啟超的做法,也引起了比較保守的派別,提出大清應該依靠俄羅斯的保護,來抵抗英國和日本的干涉這種學說,也就是把內政和外交給攪在一起了。這種情況下,帶動它是很難的。

如果聯合大清和朝鮮的路走不通,另外還有兩條路可以選擇:遠東的另外兩個強國就是大英帝國和俄羅斯。於是甲午戰爭後的日本現實主義外交分為三派。中日提攜派,這其實就是明治時期泛亞主義的一個自然延伸,但是在現實政治角度來講,這一招其實是最不明智的。另外一派呢,就是日俄協調論。這一學派的主要代表就是著名的伊藤博文(1841-1909,長州藩士出身,日本首任首相)。他的意思就是,歐洲國家是從海上來的,它關心的主要是貿易利益,也就是說,它對東亞大陸沒有實質性干涉的欲望,它只想做點生意賺點錢就行了,你如果把希望放在這些商人的身上是不靠譜的,他們賺了錢就走人,他們不會做長久的干涉。但是俄羅斯是陸上的國家,而且俄羅斯是半個亞洲國家,他在亞洲的活動是紮紮實實的,他在亞洲要占領領土,要做長期經營,所以日本在亞洲大陸的真正對手不是大英帝國或者歐洲國家,而是俄羅斯。而日本的實際國力跟俄羅斯來說還是不相稱的。日本雖然打了大仗,但是俄羅斯是大國,日本是小國,所以日本還是要和俄羅斯搞好關係。搞好關係的重要之處就是在於,要瓜分利益,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伊藤博文就提出滿韓互換論,也就是說是,日俄兩國友好,分勢力範圍:把大陸方面,鴨綠江以北的滿洲交給俄國;但是俄國方面要承認,朝鮮歸日本。雙方劃分勢力範圍,這樣就不起衝突了,日本不要去得罪俄國。

這條路線的主要障礙不在日本方面,而在俄羅斯方面。因為俄羅斯跟大清一樣,它對十九世紀末期的日本是非常低估的。而且它也有種族主義傾向,在它看來,黃種人都是不行的,我畢竟是白種人,日本人是黃種人,而且又是小國,連大清這樣的大國對俄羅斯都是奴顏婢膝的,日本一個小國算屁。盡管你願意把滿洲讓出來,我還是不能滿足,滿洲是俄國的,這一點是沒問題的,但是你根本沒有資格提這一點,因為我完全有能力把滿洲拿下來,我用不著你日本人幫忙,但是朝鮮要由俄國和日本共管。也就是說是,我的本來就是我的,你不用再管;你的也是我的,我跟你共管。俄國人採取這種外交是有悠久傳統的,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實際上,日俄利益交換論是日本一頭熱的做法,日本人拼命地想要跟俄羅斯達成協議,但是俄羅斯對他愛理不理,不把他放在眼裏。如果在義和團事件以前,俄羅斯肯稍作讓步,給日本人一點面子的話,說不定日本會變成俄羅斯的盟國也未可知。

第三條道路就是山縣有朋(1838-1922,長州藩士出身,歷任陸軍卿、參謀本部長、內務大臣、農商大臣和首相,陸軍元老)和桂太郎提出的英日提攜論。他的理由是,英國是海上國家,日本也是海上國家,天然相似。大英帝國是全世界的霸主,日本人如果搭上了大英帝國的順風車,這對日本是大有好處的。第三條道路之所以能夠行得通,一方面是因為英國政府的政策是一個代理人政策,英國確實是像伊藤博文說的那樣,它對占有領土不是很感興趣,因為占有領土意味著它必須支付大量的行政費用。對於大英帝國來說,最理想的狀態,不是搞大片的殖民地,派自己的軍隊去占領它,因為那樣的費用是很高的。對它來說,最理想的辦法就是,全世界都搞自由貿易,大英帝國不占有大陸上的領土,而是在各個大陸上都占有相當於是香港這樣的港口,通過這樣的港口對各大陸搞自由貿易,同時大陸上的各個政權願意聽大英帝國的話,乖乖地當大英帝國的代理人,代理人政權可以自己管理自己,自己支付行政費用,英國人一個錢也不用花,只要這些國家願意跟英國搞好關係,英國是不希望占領太多領土的。你想,英國人占領了香港以後,他有沒有想去繼續占領廣東呢?他沒有這種想法。這樣做對他是倒找錢吃虧的事情,有香港做貿易,他能夠賺錢就行了。廣東的行政管理費用,讓大清去付就行了。關鍵是大清要有一個友好的政權,這個友好政權要懂得怎樣維護自由貿易和私有財產,大家做好生意,讓大英帝國能夠賺錢,我其實是不貪你領土的。

大英帝國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以後極力扶持李鴻章,其實主要就是這個原因。它並不真的想占領大陸領土,而是希望大清建立對英國友好的關係。後來在大清和日本爭奪朝鮮的時候,大英帝國長期支持李鴻章,原因也就是在於這一點,他覺得李鴻章是東亞搞改革開放的一個樣板人物,把他扶起來是有好處的。有李鴻章占領了朝鮮,俄國人就進不了朝鮮。因為俄國人當時接近了朝鮮的巨文島②,俄國是最大的威脅。俄國在近東地區企圖爭奪君士坦丁堡附近的海峽,威脅到英國在蘇伊士運河東地中海的勢力。在中亞方面,滅了布哈拉埃米爾國(建立於1785年。1868年,俄羅斯帝國入侵,1873年埃米爾國淪為俄羅斯保護國。1920年,布爾什維克入侵,末代埃米爾逃往阿富汗,紅軍宣布成立布哈拉人民共和國)和浩罕汗國(建立於1740年。1876年,俄羅斯帝國攻下浩罕城,末代可汗出降,浩罕汗國滅亡),逼近了印度的邊境,使印度的西北邊患嚴重的緊張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大博弈了,因為進攻西藏其實主要是為了防止俄國。在東線,俄國進犯滿洲,覬覦旅順口,覬覦朝鮮南部的巨文島,企圖在遠東建立永久性的不凍港,這對大英帝國的遠東霸權是一個威脅。但是大清對大英帝國不是個威脅。大英帝國很希望大清建立一個緩衝國,像土耳其帝國一樣。英國人在克里米亞戰爭的時候和1878年柏林會議的時候,極力支持土耳其,不是因為喜歡穆斯林,而是因為土耳其的地理位置很好,它恰好可以堵住俄羅斯南下到地中海這條道路。而大清在遠東的地位恰好也是一模一樣。把大清扶起來了,俄羅斯就進不了溫暖的海域,大英帝國的海上霸權就可以安全無虞,自由貿易搞好了。至於大陸上大清占多少土地,對英國人來說是無所謂的。

註②
巨文島處於朝鮮半島和日本列島之間,不僅是朝日兩國的海路通道,也是俄國南下的要路。1885年4月15日,英軍占領巨文島。朝鮮宗主國清朝先是默許,後在俄國壓力下表示反對。李鴻章在5月29日致總理衙門的信函中表示:“得英船橫鯁於其間,亦未始非朝鮮之屏蔽”。1887年2月27日,英國軍艦撤離巨文島,而俄國政府作出了永不占取朝鮮土地的承諾。

但是大清在甲午戰爭的時候太不爭氣,一下子被日本打垮了。而且尤其要命的是,李鴻章簽了一個致命的《中俄密約》(1896年6月3日,俄羅斯帝國利用清朝在甲午戰爭中戰敗的困境,借口“共同防禦”日本,誘迫李鴻章與俄國外交大臣羅拔諾夫﹑財政大臣維特在莫斯科簽訂。俄國獲得了使西伯利亞大鐵路穿過清朝領土直達海參崴的特權),把旅順口賣給了俄國人,使俄國人的勢力一下控制了整個滿洲。這樣一來就等於使大英帝國原先的計劃完全扯淡了。大英帝國支持北洋艦隊,就是想讓它占在旅順口和朝鮮,不讓俄國進這些地方。但是李鴻章為了報復日本,竟然自己動手把俄國人給請進了東三省。大英帝國是非常不高興的。因此在這個情況下,它需要另一個代理人,替它在遠東把俄國人打回去。但它又不高興自己來,它親自占領太多的領土對它來說是不經濟的。大清已經不行了,還能靠誰呢?顯然,最合適的代理人就是日本。

於是雙方就出現了一個一拍即合的局面。日本一方面是在俄國方面碰了釘子,在朝鮮和大清方面號召不動,正想要找一個歐洲保護人和領路人,因為它畢竟是新晉的小國,對西方那套還不是很清楚,需要有人教它,各方面都需要有導師,而大英帝國畢竟是全世界的最大的霸權國家和領袖國家,所以英日同盟的簽訂對雙方都是有利的。對於大英帝國來說,它等於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土耳其式的遠東代理人,以後它就等於是把各方面的代理人分配好了:大英帝國掌握海權,統治全世界;土耳其作為它的近東代理人,堵住俄國南下;阿富汗王國作為它的中東代理人,隔斷俄國和印度之間的邊境;日本作為它的遠東代理人,把俄國在滿洲的勢力擋回去。這樣一來,它就實現了它自從無敵艦隊以來一向的目的,就是說絕對不容許歐亞大陸上出現過於強大的陸權國家,一定要讓大陸的各個陸權國家處在相互牽制的狀態,同時海上的權力由大英帝國獨霸。這是英國一貫以來的基本政策。日本符合它這個基本政策,於是就充當它的遠東代理人。這就是三次英日聯盟建立起來的真正背景(分別簽訂於1902年、1905年、1911年)。

(原文出處:牆外樓[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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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21 新公民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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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不日前,以色列對伊朗進行「Rising Lion」(崛起雄獅)的軍事行動,透過空軍及無人機造成伊朗首都及重要軍事設施造成嚴重傷害,甚至狙擊重要軍政領袖,使中東戰雲密佈。欲探究目前詭譎局勢,須從伊朗過去談及,伊朗自革命政權上台後,走向社會主義式的伊斯蘭化政權。該政權反對歐美資本主義,採取類似共產主義的底層路線,在精神上與底層民眾結合;政策上給予民眾許多生活福利。因此,即使伊朗走向擁核武之路,被歐美各種制裁達數十年猶能屹立不搖。然而,目前局勢恐十分不利伊朗。             伊朗雖然名為伊斯蘭世界之一,卻因教義傾向什葉派與自詡波斯人後裔、素認地位高於其他族群,自然與周邊多為阿拉伯裔且信奉遜尼派的國家不合。同時,如同中俄兩國一樣,有著復興過往國家強大歷史的志向,例如波斯過去帝國時代的輝煌。故基於國族、區域擴張及仰賴豐富石油、軍武使得伊朗長期與歐美陣營對峙,尤其針對以色列,視作凝聚伊斯蘭國家的共同敵人。      有著宗教、歷史與國力驕傲的伊朗企圖成為左右世界的區域強權,然從其受以色列空襲以來,可見其不具傲視群雄的能力。首先,從軍事來看,伊朗似乎失去空優及情報力,除了深藏於地下的核武設備外,暫無擴大打擊範圍的能力。其次,伊朗與中俄已成名實合一的同盟,如今因自顧不暇,似無心無力介入亂局。此亦顯現伊朗淪為地緣衝突的棄子,伊朗所以在中俄眼中如此重要,在於其牽制美國在波斯灣軍事佈局,同時提供中國低廉石油來發展產業,偶爾製造衝突也增加外交籌碼。確實,這十餘年伊朗問題成為美國燙手山芋,使亞太戰略佈局多少受拖累,中俄贏得不少時間空間。           依照目前局勢,主導權顯然在於美國、以色列陣營,除了硬實力外,伊朗內部權力階層有分化傾向,革命前所留下的舊貴族與軍事寡頭顯然不是神意所能團結,隨著各種壓力施壓,加上中俄不力挺與鄰國默許以色列攻擊,故有學者認為伊朗將可能迎來「敘利亞模式」,迎來政權垮台、迎來親美政權。          雖然這是最好結果,但事實上伊朗革命政權立國數十年,加上長期與底層群眾綁定,最後仍握有核武王牌,伊朗政權除非美國正式出兵否則難以瓦解,必迎來更詭譎、強烈的大國地緣博弈,畢竟伊朗地區重要,供給中國石油、一帶一路支持,故筆者認為再來的發展,將演變成以伊攻擊常態化、以色列與其他反伊朗穆斯林國家隱性合作,至於美軍如何在亞太與波斯灣部署取得平衡?石油、地緣、以色列情節或是東亞科技與經濟利益,孰輕孰重是白宮需仔細衡量。故,總結伊朗目前處境即擺脫不了被強權交易、犧牲的棋子,終究淪為徒具強權外衣的地緣孤兒。 作者 / 風林火山

美國會不會軍事介入「以伊戰爭」?

「以伊戰爭」已不是在和談桌上的「停火」所能解決。要停火,一切都要由伊朗放棄核武計劃,摧毀所有核武工廠談起。伊朗政權會同意嗎?伊朗的「最高領導人」哈米尼近日不是誓言和「猶太擴張主義」的戰爭,現在才開始呢! 川普總統的立場呢?他說「我們已經控制伊朗的領空」,他要「伊朗無條件投降」,好像他也可權充以色列的內閣總理納坦雅胡似的。 「無條件投降」不就是要伊朗「政權更替」,這可把法國總統馬克宏嚇到了!他提醒川普總統:「政權更替」不是僅靠「控制領空」就能濟事的,它需要地面部隊進駐,而且要一段很長時間( 十年 ?):川普總統敢重犯伊拉克戰爭時的政權更替,小布希總統所犯的錯誤 ? 川普總統一向志大言大,語不驚人死不休,但會隨時修正。所以,「無條件投降」可能只是博奕時的「叫價」,消滅伊朗的核武計劃和提煉核武原料的大幅進步,才是美國「底線」。 但是,要以色列空軍的炸彈穿透而擊毀建於地下深層的核工廠,恐有困難。以色列空軍想消滅哈瑪斯組織在加薩走廊的地下坑道和堡壘的效果不佳,何況更深入地底,建構更堅強的伊朗核武工廠。 所以,要「就地」消滅伊朗的核武工廠,美國的重型戰略轟炸機,攜帶的重磅、穿堅、深入地底的炸彈是必要的。如果消滅伊朗核武可以達成維護中東政治穩定的目標,美國(空軍)有限度的軍事介入是必要的。 因此美國有限度、直接的軍事介入,來摧毀伊朗的核武工廠是非常可能的。何況伊朗也可能估算他們的地下核武工廠,不但離地表甚深,建構所探用的工程技術的材料都是最先進的,難道經不起美國重磅炸彈的攻擊?或許伊朗決定寧可承受被炸毀的風險,而不願意放棄快要到手的核武。那麼美國軍事攻擊伊朗的核武工廠和核原料的提煉設施,將不可避免。 這種「有限度介入」並不表示美國會擴展到「政權更替」。許多共和黨的政治人物會說「伊朗的內政不是我們的事」!「 美國優先 」並不表示美國先天的要介入世界上任何紛爭。 此次以色列的奇襲會那麼成功,媒體都歸功於以色列「莫薩德」情報組織的貢獻。「莫薩德」滲透伊朗會那麼深、廣、和精準一定還有其它原因。1979年伊朗革命成功,推翻孔雀王朝的巴勒維國王,什葉派的神教組織和左翼陣線互奪政權,恐怖攻擊,鬪爭慘烈。 左翼陣線的領袖之一,曾任過渡政府外交部長被捕,判處死刑,行刑前說了一段話:我們不經心令伊朗變成神權國家,我們有責任要推翻它。從此反神權的左翼陣線轉入地下。「莫薩德」在伊朗是有地下組織的內應,更不要說現代社會俗世的需求,更和神權政體格格不入。 這也為甚麽「政權更替」就等於外力捲入的伊朗二次革命,血腥的內戰,必不可免。誰願意直接捲入,捅眾多虎頭蜂窩,首當其衝,負起責任?消滅伊朗核武潛能,大幅削弱神權國家對內的控制力量,然後就讓伊朗人民自行解決伊朗的內外問題! 作者: 王充

警惕以伊戰爭擴大的危險

以色列在6月13日發動「雄獅奮起」行動,出動上百架戰機空襲伊朗首都德黑蘭及包括核子設施在內的數十個軍事目標,並且炸死包括伊朗參謀總長、革命衛隊總司令、核武研發計畫負責人等數十名位高層官員,之後持續對伊朗伊斯蘭政權的政府機關、軍事設施進行空襲,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更公開呼籲伊朗民眾推翻伊斯蘭政權;伊朗也對以色列發射數百枚飛彈、自殺無人機,雙方的戰爭仍然如火如荼,毫無停止的跡象。 在衝突初期表明置身事外的美國,態度也似乎在轉變,媒體報導美軍數十架加油機、預警機正飛往中東,被認為是為未來支援以色列作準備,美國總統川普在社群媒體發文稱伊朗不可持有核武,並呼籲德黑蘭市民立即疏散。因此有觀察家指出美國可能將直接參與以色列對伊朗的戰爭。 隨著以伊戰爭的白熱化,有數個面向值得密切注意 首先是美國可能支援以色列對伊朗的戰爭,無疑會引起伊朗伊斯蘭政權的不滿和報復,是否爆發更嚴重的區域戰爭,進而讓美國的注意力跟軍力都集中在中東應付伊朗威脅,分散美國在亞洲專注因應中國擴張的注意力,值得關注。 其二是伊朗伊斯蘭政權在這次空襲雖然受到重創,但是一般認為要動搖伊朗伊斯蘭政權的統治為時尚早,以色列和伊朗衝突的長期化,無疑會影響油價上漲。再者葉門的伊朗衛星組織「青年運動」為策應伊朗,對以色列發射飛彈報復,乃至再度對紅海航行船隻進行無差別攻擊,讓全球航運陷入停滯,這些情境將會嚴重影響全球經濟。 其三是以伊戰爭是否將轉移歐美等西方國家對烏俄戰爭的注意力,給予俄國普丁政權喘息空間,再加上油價上漲讓身為產油大國的俄國增加財源,甚至以調停者之姿調停以伊戰爭重返國際舞台,俄國不無可能從中得利成為以伊戰爭的潛在贏家。 以伊戰爭的擴大對台灣而言,看似相當遙遠,然而台灣仍然受到以伊戰爭的影響;光是油價、物價的上漲帶來的連動效應,勢必會影響台灣經濟,再者美國被以伊戰爭分散注意力,無法專心因應中國的擴張,對台灣而言並非好事。因此,台灣主政者及各界必須嚴密關注以伊戰爭的發展,並且作好未雨綢繆的準備。 作者:局外人

如何改造「中國國民黨」?

中國國民黨眼前有兩條清楚,但絕不相容的路可以走。 第一條接受歷史上國民黨左派「革命委員會」的說法,放棄台灣主權,參加「政協」,成為中共的尾巴政黨 。 第二條路繼續國民黨右派「改造委員會」的孤臣孽子之志,退此一步,即無死所,反共保台。 以目前國民黨領導階層的意志和能力,或許心有所不甘、情有所不願,走的是第一條路。 所以孫中山逝世,國民黨內激烈爭執:誰才是中山先生真正遺教繼承者的歷史公案,終於得到結論。中國共產黨認為孫中山是「革命」的先行者,他們繼承「革命」,發揚光大。蔣介石的清黨,槍口對內,「剿共」,正是革命的逆流,蔣介石是「反革命」。 對於此種「史觀」,國民黨當道要怎麼辯駁?不要想藉著在抗戰是八年或十二年的假議題而躲閃。西安事變,史大林保住蔣介石性命( 胡適的說法 ),國民黨槍口由內轉外:抗戰是不是幫助蘇俄守住亞洲東線,更讓中國共產黨坐大?未來的史家一定不會放過。 成則為王,敗者為寇,今日國民黨受制於人,除了「舔共」外,還會有其它作為?國民黨退將起立站好,聆聽人家「起來!不願做奴隸人們」的國歌,接受人家領袖的訓示,這還不算是台灣人民目睹的怪現象? 更光怪陸離、匪疑所思的,還有國民黨的黃埔同志會,說要組織新的「北伐軍」,由廣州黃埔再誓師北伐,好像北洋軍閥、日本軍閥,今日還存在。國民黨的時間似乎還凍結在那年代,只要找到誰來頂替「北洋軍閥」( 當然是台灣匈奴)?誰來頂替日本軍閥( 許多國民黨人囁嚅以對,不敢明說,台灣人民心知肚明 )?國民黨只要能暗渡關山,又會是一條百年好漢 ? 前述第二條「反共保台」的路,會那麼難走嗎 ?「反共保台」和中國國民黨「統一」的圖騰,有先天的矛盾嗎 ?李登輝時代的國民黨不是有「統一」三步曲,遠程、中程和短程目標嗎 ?—— 短程目標不就是「反共保台」?是不是現今的國民黨沒有膽量「反共」,更沒有信心「保台」,只好「舔共」了 ! 還是要怪民進黨,令人家會等待至少十二年,還嚐不到「權力的滋味」,孰可忍孰不可忍?「匈奴不滅,何以家為 ?」國民黨那位有名的政二代的精言,道盡一切。 這也說明,國民黨為甚麼對公民團體風起雲湧的「大罷免」運動,那麼害怕!除了畏懼好不容易到手,或是僥倖得來的國會多數,會「隨風漂浮,吹落地」!更難堪的,讓台灣人民看到國民黨青年軍,除了「觀落音」的專長外,看不出有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幹才。不是說「青年創造時代」嗎?怎麼創造出來的是著毛裝、戴毛帽的希特勒,我要奮鬥( 或是我要戰鬥 )! 所以要如何改造「中國國民黨」?說來非常簡單,別無其他,「心誠」而已!要「反共」就是反共,沒有撲朔迷離的空間;要「保台」就是保台,沒有誰家當頭的疑問! 甚至要「㖭共」也無妨「心誠」: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孤臣無力可回天,再怎麼樣也是一個中國,管它是一個共產黨中國 !只要能夠如此,全民比讚,國民黨至少是條「心誠」的好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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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鏡以伊衝突 ,台應以伊朗為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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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日前大規模空襲伊朗核子與軍事設施,並精準「斬首」伊方多名軍方高層與核子科學家,引發舉世矚目。         以伊衝突看似是發生在遙遠的中東,和台灣關係不大,然而中國極可能仿效以色列,對台灣採取斬首及突襲行動,台灣政府應妥慎防範,茲建議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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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加分制度的設計,源自於《原住民族教育法》第23條,除碩士、博士班及學士後各學系不予優待外,原住民學生參加高中以上學校的考試招生入學,總分數可以加總10%;如果原住民學生取得原住民文化及語言能力證明,總分數則可以加總35%。這些名額採取各學校原核定招生名額外加2%的方式辦理,並不會對一般生造成過多影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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