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最容易令世人誤解,就是他的美國政治文化優先,再考慮新世界的立場。
所謂美國政治,要從兩個觀點來探討:一是美國的民格,二是美國的利益。要找尋到美國的民格,才能了解美國的利益所在。
美國的民格是指美國本土性的性格,不是猶太裔色彩的全球主義、種族混合,不是少數民族所高喊的平權主義,不是好萊塢影歌星所陶醉的自由選擇的生活情境,更不是高科技、金融、投資等誇國公司有龐大利益的自由貿易,林林總總強加於其上,說這才是美國人應有的性格和文化。
美國的「另類右派」想尋求和重建的是「民族國家」的「文化自我」。而不是一開始就跳入所謂「以美國為中心的世界秩序」自我陶醉的幻境,不知道自我,遑論自己的現實利益?這是美國成熟和體認自我有限性的開始。
川普的某些高級幕僚不諱言他們是「南方之子」,也就不是那麽奇怪了!南方文化不是東北角諸州是歐陸文化的延續。假如更進一步,你願意用黑格爾式的「大歷史」觀點來理解,事實是美國南北內戰文化面還沒結束。當你讀美國內戰史時,你常會很驚愕地感受到南方的所謂「叛軍」,像是南方社會的縮影:農莊主人、名流,夥同親鄰好友、自家子弟、小農戶、佃農、甚至農奴,為保䕶他們的鄰里社會傳統、個人的性格尊嚴、在尙武精神鼓動下的「動員」。讀過佛克納中篇小說:熊( Bear),大概就就可感受到此種里鄰親友、上下世代間,親密一體,一起從事某項「我們有志一同工作」的南方的精神和文化。
勝利的北方,靠著相對工業化、都市化,人口眾多,源源不絕的移民,掌控「解放奴隸制度」道德高度,會想介入干涉的歐洲列強裹足不前;打「消耗戰」,豈是本土型農莊社會的南方所能抗衡。北方勝利後,取得政治文化發展的主控權,向西部擴展,接著美國和西班牙帝國的戰爭,海外掠奪殖民地,初次嘗到當個列強的滋味。接着因緣濟會,廣大的領土資源和龐大外來人口移民,新的「羅馬帝國」的潛力豈是歐陸老列強所能比擬,兩次世界大戰和與共產帝國鬪爭取得勝利後,誰說這不是以美國為中心的世界秩序?
在一路不停息的「自由膨脹」歷史進程中,似乎沒有一段安靜「反思」(reflection)的日子。成功的時代為甚麼需要反思?只有當美國介入越戰,戰爭不順利,美國犧牲慘重,美國國內青年學子的反戰示威(因徵召而需參戰),風起雲湧地刮起「反文化」的思潮時,民主黨的詹森總統還很天真地說:經濟學家(凱因斯?)已經發現個成長經濟的祕密;因此我們可以花費資源,抑制共產主義在中南半島的侵略,也可同時在國內進行消減貧窮,各類民權法案的「大社會」計劃。
只有「深謀遠慮」的尼克森瞭解到「大有為」聯邦政府任意擴大權力,壓制地方自主性和文化,一定會激起反感和抵抗,尤其是南方的白人。七十年代尼克森的「南方戰略」,把傳統支持民主黨的南方白人,輕鬆地挖到共和黨陣營,我們今日看到的美國內部政治的所謂「藍軍」、「紅軍」,政治上的「楚河漢界」清清楚楚,都是從那時開始的。
尼克森總統瞭解,美國內部政治版塊的「斷層」出自於南北政治信仰的「分裂」(schism),卻不以為此種分裂的解決會那麼重要。重要的是美國在這世界的領導地位。而美國取有這種領導地位需有有個意識形態的說法:全球主義、自由貿易、普世價值、人權、種族混合。雖然這些都是外來的,不是本土成長、文明躍升而形成的。美國的全球角色,是歷史命運意外所造成,不是美國帶有孤立色彩的自我本土精神,引導出來。外來的理想,經由東北角自由派媒體所宣揚的,強加於其上,不幸的這些媒體都由猶太族裔所控制。
最足以說明尼克森總統複雜性格和思維的:他決意結束越戰,那是自由派媒體一致要求,但他卻遲遲不同意特赦躲避越戰徵召,而逃到加拿大眾多青年,因為其中太多是猶太裔名門子弟,尤其是來自紐約市。為甚麼美國本土的農村、沒有機會受甚麼高等教育的子弟,要不成比例地為國家犧牲生命,而旣得利益精英階級的子弟卻不需要?…..雙方的「怨」結得很深,不要單純地把日後的「水門事件」當作只是法律事件,雙方陣營的政治恩怨相當複雜。二、三十年後,前聯邦調查局副局長自己承認,他就是水門事件的「深喉嚨」。美國社會並沒有把他當作「人民英雄」、「自由鬪士」看待。一葉知秋,美國社會的意識形態早就開始慢慢地向右轉了。
有人說:川普是另一個尼克森,只是沒有伊的滑溜和老練。到目前為止,川普還沒有表現出尼克森總統的「敢做敢為」:越戰期間的某個聖誕節夜晚,這個應該是聖歌洋溢、愛、寧靜、和平的夜晚,尼克森總統不避忌諱,下令百餘架次 B-52 地毯式轟炸北越河內,全世界輿論大嘩,為的只是逼共產黨在談判桌上作些退讓!
十多年前有位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名媒體人,就曾誓言:若常併字有困難的「德州佬」右派的小布希,選上總統,他就移民到歐洲。十多年過了,如果他現在還健在,看來更別無選擇,那麽歐洲是不是他當年心目中的歐洲?
如果「恐攻」都可以威脅到儲藏歐洲熣燦文化遺產的羅浮宮,法國政府還要調動軍隊來保䕶,川普在機場設立關卡,暫時(3到5年)禁止七個滿佈恐佈份子的穆斯林國家的公民,進入美國,等消滅 ISIS 以後再說,最多只算是另類較長時間的「隔離檢疫」,右派人士一定會說,這有甚麼不對?不要再談普世價值的人權,消滅宗教狂熱的恐佈組織更為重要。一般美國人都會慢慢地朝這方向思考,假如恐攻如所預期的,接二連三地再發生。
令一般美國人納悶的:川普總統怎麼會對普丁有異乎尋常的「親善」?也會慢慢瞭解到:當年外來的「世界主義」橫加在俄羅斯上,使得羅曼諾夫帝俄皇朝及東正教的傳統的歷史斷裂,普丁所努力的要把這段外來的歷史清除,恢復傳統俄羅斯文化和強權應有的尊嚴;就像川普及其謀士們要將寄生在美國國力的的另種世界主義,清除出去一樣。這種加在美國身上的新世界主義所造成的全球秩序,這數十年來的結論,顯然破綻百出,難以成事,歐盟的困局就是眼前實例;何況它對美國潛在敵人非常有利,而對美國無益。
如果我們相信世界的亂局來自「文明的衝突」,或許川普的䇿士們所期望的,讓歷史上承繼東羅馬拜占庭帝國(Byzantium)的俄羅斯文明和回教帝國的文明再起衝突,歷史迴流,兩者間有數百年的爭戰的歷史。俄羅斯負責「清剿」,美國負責「圍堵」,因為美國需要出全力面對另一個東亞文明。沒有文明的自我,如何處理文明間的衝突?美國政治文化的統合強化後,再考慮新的世界:不要低估這位紐約市的地產商人和他的謀士羣,更重要的是要注意美國向右轉的政治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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