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關係是極度嚴肅的,不只關係到台灣人民福祉,也影響到大陸政治文化的發展。因為用甚麼「心性」來解決台灣問題,也必然會用同樣手法解決中國內部其它矛盾。面對此綿長歷史文化問題,兩岸任何政治人物,卽使是被稱作「領導人」階層,更應戒慎恐懼,為萬世法。為求暫時的權宜、方便,甚至個人利益,一時興起,壞了百年大計。
記得當俾斯麥主政的德意志第二帝國成立時,有位德意志文人、思想家曾說到:是的,我們有一個統一的德意志國家,但我們卻喪失了德意志文明。當十九世紀後半,民族主義高漲,此種智慧之言要在經歷第一、第二世界大戰、德意志第三帝國的災禍後,甚至要到七十年代左派運動狂飊以後,才慢慢為德國人民所覺悟和接受。
我們就以此百年大計而看在新加坡的馬、習會。
顯然不管馬先生、習主席,此次會面都有其現實、權宜的考量,臨時操作,絶非長治久安、萬世法之考慮。從馬先生的立場,他可能會不管任何政治代價,尋求和中國的共識。因為他必需「電擊」國民黨昏迷、瀕臨崩潰的選情,使其恢復心跳脈搏。只有拯救國民黨,才能禁錮台灣的政治發展,這是他自以為屬於他個人的歷史責任和定位,甚至可以藉此閃躲退職後,法律追訴他過去疑似枉法的行為。
從習主席的觀點:明年一月,若台灣在野黨勝利,那麼在野黨所說的「維持現狀不變」的「現狀」到底具甚麼精準的意義?席主席必須在國民黨喪失政權之前,明確地把「現狀」定義清楚,昭告海內外及全世界,以此「規範」,框框民進黨未來政治走向。他必須給國民黨最後一次援手,不管是控制大陸觀光流量、農產品銷中、台商返台以及逼迫在中國有投資利益的工商巨子表態,看明年一月選舉,國民黨能否恢復生氣?才能總結、評斷國台辦領導班底,十多年來對台工作的成效,是否需改弦易轍?是否需清算、重組涉台班底?
最重要的:這次會面袐談,也是中國對美國南海政策的迂迴側擊。中國現在最擔心的是美、日、台的「隱性」軍事同盟。這說明為甚麼中國對馬先生有相當大的退讓:例如,同意馬先生稱「習主席」為「習先生」;新加坡秘會後各開各的記者會,習談習的「一個中國」,馬談馬的「一中各表」。所謂「兄弟鬩牆,共禦外侮」,何況南海九段線之說,也是源自國民黨政府的發明。
假如明年一月,國民黨大敗,台灣在野勢力取得行政、立法多數,和美日聯盟暗通款曲,這對中國南海䇿略是一大威脅。記得中國政府一再強調「台灣問題」和「南海主權」是國家兩大重大利益。因此當此兩問題交纏成一大問題時,習主席必須擺脫教條,有所創舉。這也為甚麼馬習會的談判,有所突破,習主席以大事小,和馬互道「先生」,給予台灣當局儘可能的平等和尊嚴。因為台灣新的代理人還沒出現前,中國不得不如此!南海問題和美國產生霸權矛盾,中國有不得不拉攏國民黨的理由,就算是最後一次。
事實是:中國的問題在於內部政治文化發展和方向,不是台灣和南海主權。就像是德意志第二帝國內部的政治問題,不在非洲海外屬地、柏林–巴格達鐵道、以及大海軍。內部矛盾強化對外䇿略的激進,尤其當經濟發展策略不再有效,轉而向外,歷史有太多此類悲劇。「維穩」和「自由發展機制」命定是不能相容的嗎?只有教條主義的淺儒才會有此觀點。自由和組織不是不能並存的,只是中國人必須揚棄中國近、現代史的遺緒和解釋,雖然它們有利於權力者的統治,絶非百年大計。有幸,後代人看馬習會,會以為兩人一起在某外國放煙火,燦爛奪目,全球注目,轉瞬即逝,妄人才會說這是歷史光明的時刻—誰說這是傳之後代的真正值得記憶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