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這次的公民不服從運動並不是民粹的開始,而是政府不再適任的警惕。
2015年7月24日凌晨,台灣社會最沉重的時刻。一群從頭到尾都反對衝進行政機關、反對用激進手段博取社會乃至於政府關注反課綱議題的學生們,在面對官員的敷衍、跳針,逼得已無退路的學生們衝進了教育部。那一剎那,全國關注反課綱議題的人們,驚訝亦失望。
對台灣社會來說,學生們這次的公民不服從運動並不是民粹的開始,而是政府不再適任的警惕。試想,一群十多歲的學生們要被逼到怎樣的境界,才會有那個勇氣,冒著一生背負罪名的風險衝入教育部?沒有人想讓反課綱運動走到衝入行政機關這步。面對著霹靂小組、受過訓練的警察,學生並沒有想反抗的意思,學生知道,沒有必要與警察為敵。
學生們可以強佔公署卻沒有破壞公物,那身為立法委員、政府官員的那些大人呢?我看到的,是一群受過教育、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學生,被迫衝進教育部來迫使政府不能再漠視他們的訴求。是一個國家政府腐敗到迫使十多歲、不見得成年了的學生不得不強佔公署、觸犯法規,才用著譴責的新聞稿去譴責學生蠻橫的行為,卻無視自身違法、亂搞的事實。而另一方面,身為官員、立委的大人,卻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破壞公物、濫用權力來保護自身的利益與立場。
政府執政的這些日子以來,太多太多的社會運動與政府的無能、蠻橫有關。政府總是喊著「我聽到了」,強調會依法行政、處理到令人滿意。事實卻是,政府一次次用著拖延戰術,來迫使不合民意的政策因時間流逝而水到渠成。如此蠻橫無理、賴皮的政府,我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去解釋「為什麼政府都願意跟你談了,你還要衝進教育部」,因為政府爛到可以反覆的跳針、迴避問題。
話又說回來,學生這回犯的罪應是一年以下的無故侵入他人建築物罪,而犯了這條刑法的學生,面對的警察層級竟能高到出動霹靂小組,不覺得很荒謬嗎?學生們有錯是事實,但應該不至於錯到需要出動霹靂小組、如此龐大的警力、沒收手機並阻斷外界來對抗學生。這不是犯法與否的問題,是比例問題。如果今天學生是個重大要犯,出動龐大警力、霹靂小組並在壓制後將手機沒收、阻絕外界資訊非常合理,但學生不是。
今天,一群沒有破壞公物的學生儘管違法衝進教育部該抓,也不是出動大批警力、霹靂小組並沒收手機、把學生留在建築物內直到警備車來才整批帶走。如果只是要清空,大可以出動約三十名警力用扛的把進入教育部的學生扛出來,而不是把學生請出來後又帶進去,然後上銬、沒收手機、阻斷與外界的聯繫。警察的作法不僅不符合比例原則,更不符合邏輯。一個為了清空教育部內學生的警察,把趕出來的學生再抓回去建築物內,是個怎樣的心態?
在這裡,我必須講,違法、蠻橫在先的政府,沒有理由亦沒有立場去譴責學生使用激烈的抗爭手段來期望達成自身的訴求。而違反比例原則的出動大批警力、執法手段的警政機關,亦應該檢討對學生、民眾的抗議事件、違法事件為什麼需要用到大批警力、霹靂小組等級來解決。我想在最後,改用陳為廷當初對蔣偉寧部長說過的話來對政府說:「我認為你們是一個偽善的政府,我認為你們是一個滿口謊言的政府,我認為你們是一個不知悔改的政府。請你們向我們道歉。請你們向那些被迫走上街頭、觸犯法律的同學道歉。請你們對我們道歉,讓我們對你們的人格,可以保持一些基本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