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丁以逼迫烏克蘭「非軍事化、去納粹化」為由全面入侵烏國,戰爭規模為二戰以來歐洲最大。雖然因烏國上下奮勇抗戰,俄軍進展不順,世界民主同盟及歐洲中立國亦紛紛援烏,讓俄軍不得不撤出基輔。但普丁侵略之意從未止息,不只俄國首席談判官宣稱「停戰峰會言之過早」,普丁還下令改朝烏東烏南猛烈攻擊,對烏國平民的濫殺更令人髮指。儘管美烏等國元首皆斥普丁為「戰犯」,聯合國大會亦在三月初以壓倒性票數要求莫斯科無條件撤軍,四月七日聯合國大會又通過暫停俄國在人權理事會職權,普丁卻漠然以對,俄國甚至否認血洗平民並反控烏國「偽造影像」,同時揚言歐洲中立國若申請加入北約,將與烏克蘭一樣「面臨嚴重軍事與政治後果」。
普丁被稱爲「廿一世紀新沙皇」。連廿世紀結束前夕提拔他代理總統的葉爾辛都不敢破壞總統「兩任八年」限期的規定,他卻在兩任八年後以總理名義繼續掌權(總統是他的傀儡),2012年後再以修法方式獲選「兩任十二年」總統至2024年。但決定成為變相終身制新沙皇的普丁仍不滿足,又發起修憲公投,獲得78%公民複決及上下議院通過,使他得以再連任二屆,直至2036年,任期超過「廿世紀新沙皇」史達林的廿九年。
而眾所皆知,俄國沙皇代表的就是「侵略壓迫」。美國羅爾克名著《世界舞台上的國際政治》清楚指出:自我優越感及貶低其他國家民族,會成為侵佔和統治鄰國的藉口;俄國沙皇就是最佳例證,從五百年前僅有一萬五千平方英里的莫斯科公國開始侵略,成為俄羅斯帝國,再成為蘇聯,最終擴張為世界領土最大國家!
羅爾克還指出:蘇聯解體以後,許多侵佔來的領土因為各自獨立而失去了,但人們仍然強烈懷疑「一個復興的俄羅斯是否會試圖收回這些領土」。許多出現的跡象增加了這種擔心,如1996年俄羅斯議會(國家杜馬)就通過一項決議,認為蘇聯解體是非法的。俄國人若按該一觀點推論下去,所有現在獨立的前蘇聯共和國都該重回莫斯科控制下。卡爾.馬克斯很久前就預見「俄羅斯的國策是固定不變的,它的方法、戰略可能發生變化,但其政治終極目標——統治世界,卻堅定不移!」
俄國人這種心態不只十九世紀的馬克斯看出,美國故總統尼克森1982年傑作《真實的戰爭》一書,也舉出十九世紀其他前人評論,說蒙古人殘酷統治俄人,使俄羅斯文明退到野蠻水平,也使莫斯科本地統治者採取蒙古人做法,經過二百五十年後(西元1480年)伊凡大帝結束蒙古人統治,蒙古奴役的血泊就成為莫斯科對內對外侵略壓迫的搖籃,「莫斯科是在蒙古奴役的恐怖和卑賤中學習長大的,即使脫離了蒙古人統治,莫斯科仍繼續扮演蒙古奴隸主角色。」1830年法國庫斯亭侯爵訪問俄國後也表達觀感,說「放縱的、無限的野心已在這個受壓迫民族的靈魂中生根,跪著的奴隸反而夢想支配世界。俄人將變得除征服世界以外就不能做任何事情,國家也會把過度犧牲加在人民身上!」
尼克森同樣在該書中說:今天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邦是七個世紀以來不斷征服的產品,莫斯科公國征服了後來構成俄羅斯本土的週邊地區,歷代沙皇又擴大征服成立俄羅斯帝國,蘇聯則是由十五個共和國組成,其中十四個本來都是獨立國家或民族,卻被第十五個國家(俄羅斯)征服。更可怕的是第一位「全俄沙皇」恐怖伊凡使用恐怖手段統治國家,藉袐密警察消滅異己,並用各種慘無人道方式屠殺臣民,沙皇時代的祕密警察制度及蘇聯時代的KGB都是淵源於他。他的方法後來為史達林效法,史達林也最敬佩他。在「新沙皇」史達林統治下,俄國人所受的痛苦罄竹難書,三零年代史達林恐怖統治達到最高潮時,他平均每月要殺四萬人。估計在蘇聯統治最初五十年所殺的人,至少要比沙皇時代最後五十年多五十倍。
尼克森以「新沙皇」稱呼史達林,廿一世紀談論普丁的著作也以「新沙皇」稱呼普丁,其原因就在沙皇代表「侵略壓迫」。試舉中譯本的《普丁 沙皇再臨》為例,當第二次車臣戰爭前莫斯科等城市發生爆炸案,總統葉爾辛表示抓到恐怖分子將繩之以法,剛被提拔為總理的普丁第一次上電視公開談話,則稱「我們將全力追緝,只要查獲,必將他們摧毀;即使在廁所找到他們,也要當場把他們斃了!」更不必說他把葉爾辛時代政經界的「寡頭菁英」消滅,把反對他非法再選連任的抗議者及反對黨候選人任意壓制(如同反對他侵烏戰爭的俄羅斯示威者被大舉逮捕一樣)。同時由於他急於恢復昔日蘇聯光榮,他任內主導了第二次車臣戰爭、頓巴斯戰爭、克里米亞戰爭、敍利亞內戰及這次俄烏戰爭等,侵略壓迫者的面目暴露無遺!
遺憾的是,對內對外任意侵略壓迫的廿及廿一世紀兩位「新沙皇」,如此殘酷嗜殺及決定終身掌權,他們在國內竟仍得到高度支持,不只俄國官員對外幫其謊話連篇,連普丁侵烏失利,他的國內民調支持度也依然升高。這說明了前述「放縱的、無限的野心已在這個受壓迫民族的靈魂中生根,跪著的奴隸反而夢想支配世界」等評論,完全是至理名言。俄國新舊沙皇之所以能代表「侵略壓迫」,正因幾百年來俄人已習慣且認同沙皇這些故伎,如同1993年《俄羅斯2010》這本預言性著作說的:「在一個只知威權主義及獨裁統治的社會建立民主,將是一個艱鉅過程!」「在國際上,俄羅斯可能由於喪失強權地位的羞辱及對蘇聯瓦解的怨恨,導致滿懷敵意的民族主義及帝國主義死灰復燃!」
作者 / 孫慶餘
(本文經作者同意授權轉載,原文出處:風傳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