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月24日俄軍自烏克蘭北、東、南三面邊境,對烏克蘭發起全面進攻,至今已經超過半個月的時間,即將向屆滿三週邁進。
俄軍在開戰首日,原本想要仿效蘇軍在1968年鎮壓捷克斯洛伐克「布拉格之春」的戰例,也對基輔週邊多座軍民用機場發動奇襲,與滲透小組暗殺烏克蘭澤連斯基總統等軍政要員鄉呼應,裡應外合,癱瘓烏國領導中樞,進而與邊境上的入侵部隊裡應外合,於開戰後3天內扶植親俄政權取代澤倫斯基政府,在短時間內以閃電戰的方式結束戰爭。
但烏國當局事先偵知俄軍奇襲及行刺等密謀,在開戰首日起接連挫敗俄軍奇襲,致使俄軍速戰速決夢想破碎,戰事進入膠著階段。
俄軍在開戰後幾天,陸續包圍接近烏國邊界的南北各大城市—例如因為戰況特別慘烈,最常出現在台灣新聞版面的烏國第二大城哈爾科夫,以及烏國南部的馬利烏波爾及赫爾森等市。但在各地烏軍不僅紛紛拒絕投降、反而更加堅決地抵抗到底後,俄軍侵略手段之暴虐,有變本加厲之勢,先是開始標定各大城市住宅區、以及學校與醫院等各種民生設施,進行大規模狂轟濫炸;後更逐漸加強對部份城市的圍困,連水、電及電視訊號塔等基礎設施也不放過;並在其中動用真空彈及白磷彈等不同類型彈械—而這些又是國際條約部份或完全禁止使用的彈械;甚至連俄方允諾開放給遭圍困城市市民的所謂「人道走廊」,俄軍或出爾反爾,對通過這類走廊的烏國避難民眾發動攻擊,或限縮烏國民眾只能前往俄羅斯及白羅斯2國,種種奧步也令人髮指。
而俄軍速戰速決的夢想破碎後,受限於後勤補給能力有限等因素,俄軍進展更加停滯,甚至還不乏俄軍前線官兵補給枯涸,以千奇百怪的方式滿足其補給需求的狀況,有些車輛更是在完好但缺乏燃料的情況下被棄置、遭烏克蘭一般民眾拖走據為己有;而俄軍對待其傷員及逃兵的手法,也是日後戰爭罪的潛在事證。
但這些依然沒有挫傷烏克蘭的抗敵意志,反而激發烏軍更大的抗敵戰意,並且創下相當值得讚揚的戰果。
根據烏國澤連斯基總統透露,以及國防部、軍方及參謀本部的公告,截至3月13日為止,烏軍以1300人陣亡的代價,在戰場上換來俄軍主力120個營級作戰群(BTG)中有31個喪失戰力、12000名以上敵軍陣亡,74架軍機及86架直昇機遭擊落,374輛戰車及1226輛裝甲人員戰鬥車遭擊毀等巨大戰果。戰爭屆滿半個月的現在,俄軍將最後希望放在:
1.在東部哈爾科夫及馬利烏波爾,一北依南,試圖夾擊烏國陸軍在東部的主力部隊。
2.布局中的基輔會戰,俄軍在烏克蘭北部進展有限、遲遲無法對基輔維持穩定攻勢的情況下。將改採西面迂迴與東面包抄同時進行的合圍模式,以將基輔完全包圍。
但,即便以上2場會戰的結果都是俄軍勉強勝利,恐怕也無法避免俄軍最後的全面失敗,甚至可以這麼說:自開戰首日以來,普丁不乏體面撤退的機會,但開戰首三天俄軍在基輔的奇襲徹底失敗後,普丁卻依然繼續加碼,在各地投入兵力,有限的兵力面對廣闊的烏國大地,連維持戰線都有相當困難,加上國際制裁持續升級、凍結俄方政軍高層及企業資產,以及因此連帶導致的軍資枯竭,除非俄軍對烏軍動用核生化武器—而此舉將徹底激怒國際社會,否則俄軍是沒有辦法在烏克蘭取勝的,甚至連基輔失守都不會構成烏軍大部隊投降的理由,烏軍屆時可以退至西烏克蘭的丘陵、森林及山岳地型,依靠有限的國際援助,繼續與俄軍抗戰到底,時間拖久還是會對俄軍持續放血,終至俄羅斯的最後一滴血流乾為止。
而俄羅斯在烏克蘭的黯淡前景,也將會為國際社會,帶來二次大戰結束後至今所僅見的衝擊。簡單的說,歐亞大陸屆時將因為俄羅斯在烏克蘭戰爭的失利、甚至是俄羅斯的第二度解體,而陷入地緣政治意義的不穩狀態。
若俄羅斯第二度解體,不僅原.俄羅斯將陷入大分裂狀態,致使歐亞大陸在各國之間的邊界等狀態確定前,很可能必須經歷漫長的戰亂時期,俄羅斯退場後所導致的區域強權權力真空,也會使週邊國家漸次跳船、尋找下一個盟邦,或者伺機生事、讓局勢更加混亂。「跳船」方面,原本親俄的亞美尼亞近期開始跟土耳其展開新的外交接觸、以亞土兩國關係正常化為目標。就是其中一個案例;「生事」方面,可以以近日伊朗革命衛隊向伊拉克庫得斯坦自治區首府—艾比爾,發射多具彈道飛彈為例。
而歐亞大陸的動盪,對世界各國而言,除了當地軍事與社會的動亂以外,也不能忽視的是經濟層面的影響。不僅國際大宗物資—例如小麥、棉花—的生產穩定,將會遭受強烈衝擊;中國以一帶一路概念,希望能在美國為首的印太架構,對其海洋擴張的阻撓外另闢蹊徑,建構穩定的陸運體系,以及基於此一概念,對沿途各國所作的數千億美元投資,恐怕也將放諸東流;甚至「伊斯蘭國呼羅珊省(ISIS-K)」之類的極端團體,也有可能趁內亞因俄羅斯崩壞所產生的權力真空,趁隙向中國西部滲透,致使中國必須加大西部戰區軍事部署,從而導致中國更加無力東顧。這些因為俄羅斯兵敗烏克蘭所產生的蝴蝶效應,每項都是非常大的研究題目,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輕鬆說完的事情,對未來世局的影響也絕對不容輕忽。
當然,值此世局動盪之時,希望民進黨政府能夠在電影「時代革命」的撐香港熱潮、以及亡羊補牢強化後備動員體系等國防事務方面之外,能夠繼續緊密注意本次俄羅斯侵烏戰爭的動向,並對可能帶來的影響作縝密的評估、擬定妥善的對策,以讓台灣安渡亂局。
作者/ 吳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