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封殺提案者的論點是,立法院已經制訂有專責處理轉型正義議題的法律(促進轉型正義條例)與機構(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因此,所有關於轉型正義的議題,台大都不能「越俎代庖」。但諷刺的是,最不把促轉條例與促轉會放在眼裡的正好也是台大。
台大學生會在校務會議上提案設立「校園轉型正義小組」,遭到封殺,此一結果並不令人意外。從提案內容一出,就有台大校友中心執行長劉寧在校友重聚群組親自造謠,捏造學生要求拆除「傅鐘」,部份台大校友發起的連署更是曲解學生提案內容,校友中心更是在未查連署內容有問題的情況下,就擅自動員校方行政資源協助轉發,「裡應外合」聯手打壓學生的態勢相當明顯。
「校園轉型正義」的提案遭到「停止討論」封殺,台大校長管中閔表示,「提出這個停止討論動議的老師,主要的論點是說,台大不是中華民國法律的化外之地,這個轉型正義的東西,已經有法律規範,我們沒有資格在學校,成立這樣的組織單位,做這樣的調查跟認定。」多數封殺提案者的論點是,立法院已經制訂有專責處理轉型正義議題的法律(促進轉型正義條例)與機構(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因此,所有關於轉型正義的議題,台大都不能「越俎代庖」。但諷刺的是,最不把促轉條例與促轉會放在眼裡的正好也是台大。
根據媒體報導,去年間,促轉會進行中國國民黨黨史檔案的政治檔案審定工作,查到台大圖書館曾經幫國民黨數位化一批蔣中正親筆批示過的黨內文件,也就是「總裁批簽」,促轉會為了調查所需,依照促轉條例請台大提供相關檔案,台大竟然拒絕提供,完全不把促轉條例當中明訂機關必須提供資料的規定看在眼裡。促轉會依據促轉條例執行業務,不正就是這位教授所說的是有「法律規範」,是在處理「轉型正義」議題的法定機關嗎?但台大有在遵守法律嗎?可見得以有相關法律與機構來封殺提案,根本只是藉口。
台大校方與校友何以如此抗拒「校園轉型正義」?筆者認為這與台大在威權統治時期,作為全台最高學府,但同時也是打壓校園民主運動最力的黑歷史有關。促轉會在去年製作了一支「不是自己寫的日記」紀錄片,訪問了台大法律系的謝穎青、台大社會系的林國明,兩人都提到調查局檔案中對於兩人在校園從事各種活動、參與社團情形都留下詳細記載,而資料來源正是調查局安插在兩人身邊的「線民」,而「線民」很可能就是他們的同學、朋友乃至行政人員、老師等。
對於威權統治當局而言,台大的「校園安定」與否,可是牽動全國大專院校的安寧與否,具有高度指標意義,因此,可以想見,對於台大校園的監控網絡佈建密度也一定是各大學之最,這樣的黑歷史,不僅台大校史不可能記載,就連台大師生也未必知道這段過去。
學生會的以下這段說明,正好反映出這一段歷史為什麼必須被討論與看見,「轉型正義也不該只是回到歷史學家的書櫃、桌案上,因為威權的黨國統治深深涉入了每個人的日常生活,了解過往威權歷史下的台大實際參與者的生活,進而疊加起來、交互檢證的生活樣貌,歷史不是客觀、純淨的學術精品,而是威權統治和順民、是暴力肅清和抵抗策略所形構的瑕疵品,轉型正義要的是細緻梳理瑕疵,無論是染血的皮革或是造成人群不斷遺落的破洞,為了避免歷史成為贗品,我們必得看見瑕疵。」
無奈當今在台大掌權的這些人,可能正是過去那些服膺於威權統治體制的那群人,難怪他們急著想要封殺提案。轉型正義當然是促轉會的事,但不會只是促轉會的事,台大做為全國最高學府,在這一題上不容迴避。
作者 / 非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