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教師受到不公平對待,校內最高單位是教師申訴評議委員會。打著維護教師權益的申評會,真能在上級暗黑的羽翼下發揮公平正義?許教授那番「匪夷所思,恬不知恥,丟人現眼」,大抵可以說明不良私校的申評會。
中國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許章潤,因發表名為〈我們當下的恐懼與期待〉[1]一文而遭停職,此文目前在中國已被屏蔽。文中提出四條底線、八種擔憂及八項期待。八種擔憂的其中一者「知識分子政策左轉與施行思想改造」,令筆者心有戚戚焉。此憂凸顯中國政府對思想言論的極端掌控,預言中華國族終究只是精神侏儒與文明小國。
許教授因擔憂中國前途而針砭時政、提出建言,對從小生長在言論自由國度的台灣人來說,非但稱不上罪過,反倒稱得上憂國憂民。這個將安危置之度外的學者,早有「冒著殺頭的危險說出人所共知的道理」之決心,其人格比欲批評時政卻又怕被清算,最後不得不閉嘴或對國家歌功頌德的學者,更勝一籌。
文中所言「弄權有術,當官有方,而治國無道」,不僅見於國之當權者,而且在具家族企業特質的台灣不良私校,更被玩弄到無以復加。私校當權者自詡為高等人,玩弄權術、無視法制,隨便安個罪名,就將老師送三級三審。老師沒有說不的權利,只能被動走上審判的命運。若問為何要送三級三審?回答者只能說是上級要這麼做。倘再問是根據〈教師聘約〉哪一法條?回答者也僅能訕然以對。若未親身踏上三級三審之路,永遠不知什麼叫鬥爭、什麼是羞辱,只會天真地以為能在這場審判得到正義。
高坐在校教評會的長官和委員們,一付正氣凜然,但早就心底有數。一個個橡皮圖章,呆若木雞,卻又頂著好亮好亮的博士光環。筆者不禁懷疑這真的是台灣培養出來的高知識分子?高知識分子不是應該更具有思辨能力和道德勇氣?究竟是環境無情地改變他們,還是人類內心深處本來就具有這種劣根性?為何歷經十年寒窗的高知識分子,其判斷往往不如市井小民?高舉民主旗幟的校教評會,說穿了,不過是個假借民主的人治會議。在眾目睽睽下舉起的手,真的都經過思考判斷?坦言之,這是個不講道理、不用法制、只有權力的地方。難以想像的是,沒有通過的懲處案,竟堂堂正正地發給老師懲戒公文。倘發現問題,又以筆誤、誤會、有委員沒投到票、必須重新開會等歪理,合理化知法犯法的無恥行徑。
多數教師早已奉行一套相安無事的生存法則,那就是即使挨巴掌,只要摸一摸熱辣辣的臉頰,挺起腰桿,笑臉迎人,每月一樣有飯碗可捧。這種息事寧人的作風,造就當權者傲慢無禮的態度。本來是談理、法的教育殿堂,變成無是非、只有尊卑的學店。對的變成錯的,錯的變成對的。很多事,不可說;說了,就準備被痛擊。「我們都可以忍受,為何你不可以忍受?」變成對那些不願接受不公不義之事的人的指責。許教授言「你們『坐江山』、『吃江山』,江山有事了,就讓大家『共克時艱』來『保江山』,這不扯淡嗎!」上述,一針見血戳破不良私校的意圖。未來生源勢必減少,所以大家要共體時艱,先從增加基本鐘點、無償兼任各項工作開始吧。
當教師受到不公平對待,校內最高單位是教師申訴評議委員會。打著維護教師權益的申評會,真能在上級暗黑的羽翼下發揮公平正義?許教授那番「匪夷所思,恬不知恥,丟人現眼」,大抵可以說明不良私校的申評會。
筆者人格、學識皆遠不及許教授,但總有那麼點良知。套一句他在文末說的:「話說完了,生死由命,而興亡在天矣。」即使學術高牆內沒有自由民主法治,但高牆外卻是個可受公評的社會。生在言論自由的台灣,筆者只能說「幸矣!幸矣!」
[1] 〈我們當下的恐懼與期待〉,見《立場新聞》,2018-08-01。(連結)
作者 / 雲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