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人類的歷史,「荒謬」從來就史不絕書。荒謬不是問題,問題是有沒有思辯的可能?如果沒有思辨的可能,又如何能有進步的空間?
就好像中華民國法庭不承認禁治產人是個「有行為能力的人」那樣,國際間並不承認中華民國是個國家。不過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姑且認定中華民國是個健全的國家。
一個健康的人有一個健康的大腦,就好像一個健全的國家會有好幾個健全的大腦~~比如說「大學腦」、「經濟腦」、「軍事腦」、「公共衛生腦」……之類的,缺一不可。而且因為其他的腦細胞都是從「大學腦」的細胞分裂而來,所以「大學腦」特別重要。
「大學自治」這種主題,所謂的「自」到底指的是誰?「治」的方法與範圍又應該包括那些?這就好像「大腦的生長機制應該怎麼設定才健康」一樣,其實是一個很深、很專業的議題。不是專家似乎不該假充專家。那,為什麼才疏學淺、見少識窄的假文青筆者我又不自量力投書討論此一議題?因為這個事件之荒謬,已經到了光憑常識就已經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了啊!
表面層次的荒謬
有「核心價值」的人,通常會把理念簡化成一句「一聽就覺得很對」的口號;但是那些高喊「一聽就覺得很對的口號」的人,未必真的就有什麼核心價值。如何區分?很簡單啊!聽其言觀其行,就可以知道他捍衛的真的是口號背後的核心價值?還是拿這句口號當大帽子、其實別有居心?
一群幾十年來不在乎教官進入校園,近年則為了「與中國交流」而不惜戕害學術自由、簽下「學術交流不談論政治」承諾書的某些學者,如今跳出來高喊「大學自治」、「學術自主」。這其中邏輯與價值觀的矛盾與錯亂,之荒謬,哪裡需要什麼社會賢達才能斷定有沒有內情、有沒有問題?
內在層次的荒謬
中國國民黨那種無中生有的「九二共識/一中各表」之所以能夠騙中華民國人幾十年,正如同那些社會賢達專家學者高喊「大學自治」就能獲得許多真誠善良人士的力挺,背後都是因為同樣的原因:中華民國人總是把「偉大口號」誤認為「核心價值」,忘了所謂的「核心價值」必須基於事實、符合邏輯,並且經得起辯證。
比如說,「大學自治」聽起來就是一種很重要、很正確的原則。可是到底「大學自治」的內涵~比如說自治的主體啊、範圍啊、方法程序啊什麼的受到質疑的時候,難道不用說清楚嗎?
在中華民國,答案是「不用」。當事人固然不必出面說明,「台大校方」也可以不經應有的程序就直接「發表聲明」。只要抬出「大學自治」這種聽起來崇高、但實際內容全憑當事人自由心證的「偉大口號」,就足以獲得中華民國人的認同。就好像「和平很重要」,所以無中生有地弄出一個「九二共識」就可以取信於中華民國國民,讓大家認定「九二共識可以確保兩岸和平」那樣。
至於到底什麼是九二共識?一心想要消滅中華民國的中國有可能「讓中華民國也可以自認為是中國」/「讓『中國』一詞的內函也可以被表述成中華民國」嗎?不重要,通通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平很重要」;至於所謂的和平的基礎到底牢不牢固?所謂的和平又以什麼為代價?通通不重要。就好像,「大學自治很重要」,但是到底是一些怎樣的人、用怎樣的方法、在治理些什麼東西?一樣通通不重要。
這種荒謬,需要怎樣的專家學者才能發現嗎?
核心層次的荒謬
畫個金字塔。最頂層的人操弄定義,次一級的人掌握制定遊戲規則的權力,再次一級的人當裁判,再次一等的人則是因為擁有豐富的資源所以輕易在遊戲裡面成為贏家。「掌握大學」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掌握可觀資源,可以影響那些「負責定義」的學者。
筆者不知道健康的大腦應該具備怎樣的生理機制,就好像筆者一點都不懂理想的大學自治應該是由誰來治、又該如何治之類的。不過至少筆者清楚地知道:當敵人明擺著要把電極置入我的大腦時,我不會喊「大腦自主很重要」這種話,間接協助敵人長驅直入。
當一心要消滅中華民國的中國國台辦明擺著介入這樣的高教紛爭,一如敵人要把電極植入我的大腦的時候,我們卻高喊「我的大腦自主很重要,請我的雙手雙腳不要伸手干預、插腳阻撓」?
可是在中華民國,凡事都要服膺「政治歸政治,OO歸OO」的定理。所以和中國簽署「學術歸學術」協議只是因為要順利學術交流,當然不是政治問題;所以「中國好聲音」在台大的風波是單純的行政作業問題、場地租借問題、學生受教權問題,總之和中國的統戰一定無關;同理,管先生的台大校長風波,當然也是大學自治問題,沒有順利插管就一定是萬惡的民進黨干預學術自由的關係。總之種種爭議一定都是個別的單一事件,政治控們為什麼要惡意假定、誤解中國善意?
荒謬之所以悲哀
翻開人類的歷史,「荒謬」從來就史不絕書。荒謬不是問題,問題是有沒有思辯的可能?如果沒有思辨的可能,又如何能有進步的空間?
只可惜,在中華民國,凡事只在乎選邊站,不在乎思辨。就比如說,這篇文章對某些人而言,就是「選邊站」。寧願發言駁斥筆者這樣的文章「鬼扯」、「下去領五百」,卻少有人願意寫篇淺顯易懂的文,讓筆者這樣的假文青知道「其實這些看似荒謬的背後都是基於怎樣的邏輯與價值,所以並不荒謬」。
這正是荒謬之所以悲哀的地方。
作者 / 吳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