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前的內外難題蠻多的,可以先談經濟。李克強總理都不諱言中國經濟問題,就是三多:庫存多,產量多,債務多。要降低這三多,不是靠一絲一路、市鎮化,或是RECP,或甚至突發奇想「老美不要,老中要」,倡言由他們來主導TPP,就可解決。
中國的經濟問題是外在市場的取得,不再容易,能取得的近乎飽和。因此設計為世界工廠的外銷企業羣,為帶動經濟發展的引擎,不再那麼有效。如此結局,應歸究於最基本的問題:世界總體經濟的容量、潛能有多大?這是「物理」,不是「經濟䇿略」的問題。物理的問題不會因經濟策略的改變而改變,就像是「能量守恆」定律。換句話說,不管你相信「撙節」或是「寬鬆」,最終必須面對這「總能量」問題。也就是炒股人士最愛說的:樹木不可能長到跟天頂一樣高!
誰相信「自由資易」可把市場規模擴展的無限大?因此,世界有無限的需要,中國工廠可以無限的生產?還是要理性地以「經濟大循環」來思考。你要量化寬鬆,就必然日後要升息收回熱錢。寬鬆的「假性榮景」越久越燦爛,收回的工作會越痛苦越長久。一般主要國家的經濟政䇿負責人,不管是否明言,心中都有個景氣火熱可以容忍的通膨目標(通常是3%上下)。超出就必須剎車,不然就是製造泡沫!事實上,這還不是最惡劣狀況:假若你用盡活化經濟手段,通膨泡沫就是上不來,就表示某些企業區塊已經喪失自我更生、回春的能力,有多少中國公營企業是如此狀況?
可以想像中國今年GDP成長率目標是6.5%,與為其主要市場的美國,自身所預期的 2到3%的成長目標相比較,中國是過分樂觀的,除非中國能發現新的市場。請問停滯的歐盟能提供需求的市場嗎?還是東南亞有個新興市場?還是內銷市場終於成熟,帶動內銷工業,成為另一個經濟發展的新引擎,不再全靠受世界市場掌控的外銷工業?看來中國只得繼續量化寬鬆政策,為負債累累市場不再的外銷工業,提供活路,如依市場機制,提高借貸利率,各類外銷企業,不論公私,會有多少關門、倒閉?會有甚麼樣的政治、社會後果?
造成這個經濟難題的主要原因,是二三十年推動經濟發展的全球「自由貿易」的環境不再。國際政治的氛圍也大大不同。關稅壁壘或者是「經濟民族主義」的興起是必然的。這幾天,G20財政部長會議公報,沒有往曰支持自由貿易的隻言半字,美國要求的是:「公平、自由、平衡」的貿易。我們要提醒自己,古典的「政治經濟學」(political economy)從來就沒有說過有純經濟學:沒有政治歸政治、經濟歸經濟,政經分離那種道理。如果經濟平台對你極端有力,對我不是那麼有利,而你用你的經濟獲利,改善你的國防武力,而對我的政治地位,造成威脅,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該檢討這個經濟平台?也就是到頭來,國家一定要有自己國家發展的「總戰略」的原則。這個計算是高於政治或經濟面的。
尤其是此時的國際經濟情勢,美國玩得起這種戰略博奕。美金升值,美金回流美國,逃離中國,人民幣貶值,以美金計價的外債增多。當然人民幣貶值有利外銷,但是政治人為的關稅壁壘一定出現,要是像美國這麼大的市場關稅增加,怎麼辦?美金升值而通膨,壓力散佈全世界,美國只承擔一半(不要忘了海外美金數量略多於美國國內),而美國經濟對外貿易依存度只有20%多點。「貿易戰略」(不要再說「貿易戰」)的成本,對美國而言是相對的低。
因此,習主席此次往美川習高峰會,是夠挑戰的。不過,最急迫的倒不是貿易,或是三四十年老毛病的一個中國/台灣問題,而是迫在眉睫,朝鮮半島的可能的武力衝突。美國國防部長公開宣稱二十多年的朝鮮去核談判是失敗的,戰爭的危機不是不可能?
在南韓佈置薩德反飛彈系統,對中國並沒有直接的威脅。而是有了薩德,日本、南韓受到保䕶,美國會不會決定,壺底抽薪,遂行斬首金正恩行動以及摧毀北韓核武設施;並在朝鮮半島三八度線施放戰術性核子彈,阻隔兩韓,使得韓戰北韓化。崩潰混亂的北韓如何處理?建立個「右經左政」的中國式緩衝政權?南韓不會有西德經濟實力和政治意志,來執行統一,那麼中國要不要承擔重荷?
說到「一個中國」的核心價值,中國要保護它,形勢逼人,把問題極小化是無可避免的。經濟學人雜誌所說的:「一個中國」只是名目之爭,能維持它,實質利益和成就會很大。看來這個名雜誌的編輯們還不太明白現今「一個中國」,不再只是「一個中國的台灣」,更是「一個中國的南海」,甚至「一個中國的西太平洋」!「鳥籠式的一個中國」是否合乎中國的核心利益,可能被接受嗎?輕易以為不把台灣列入考慮,好像她不存在,綏靖中國就會解決問題!中國不願妥協,下一步必然是「貿易戰爭」,此類不流血的戰爭,此時此刻對中國絶對不利;若不希望再升高為「軍備競賽」,那麼就要像當年的日本,接受另一個「廣場協議」?
有個對習主席的好消息:即使川普願意當個新右派的米撒亞(Messiah),也要他能在內政上,穩定成長出來新局面。到此為止,川普算是成功的。還記得川普剛上任,美國各大都會風起雲湧的抗議人潮,這都是有組織的同步行動,現今如何?俄國介入美國大選,自由派媒體想泡製另一個水門案,川普反擊,倒成為歐巴馬的竊聽事件。川普的內政作為:整肅國務院一千餘名僱員,辭退歐巴馬任命的46名聯邦檢察官。反川普的好萊塢影劇圈,因奧斯卡主持人挖苦川普樂不可支,而頒錯獎!金融時報報導:川普某一貿易顧問失勢,華爾街幫得勢,讀者可不必太認真。此顧問所著書的言論,必然為支持自由貿易、旣得利益的跨國公司所忌恨。金融時報有如東北角自由派媒體一樣,暗夜行路,吹哨壯膽,放話而已!那麼為甚麼不談麥當勞公司在推特,對川普的人身攻擊,迫於公議,而所作的道歉!
眼前的半年到一年間,世界局勢會演變得如何?法、德大選結果?歐元區會不會崩解?第二經濟體中國大陸的經濟問題是不是僅靠政策的操弄,能壓制的住?川普新右派意識形態和政策會不會成為美國的主流思想,全靠美國經濟會不會回春?有草根民眾支持的川普政權,若也能使美國經濟重新獲得健康,強壯,也必然會影響世界。公平、自由、平衡的世界新經濟秩序,暫且不談強權間的戰略平衡,中國會如何調整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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