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相對論分析查理事件的反思

要正確認識文化傳統，而非全盤接受

作者 / 費文侯

查理周刊遭到攻擊後，法國雖人心惶惶仍高度自制，不愧為最早邁入現代文明的國家之一，遠在東方的台灣，卻誕生一連串神奇的「反思」文章。

對於查理週刊的各種不同觀點。 圖片來源：公共電視
對於查理週刊的各種不同觀點。 圖片來源：公共電視

反思論點歸納起來，大致認為恐怖攻擊固然有錯，但恐攻是源自西方本位的主流對伊斯蘭的敵視，而法國政府對穆斯林不友善，例如禁戴面紗的政策，加上查理周刊對伊斯蘭文化施加言語暴力的不尊重，才是這起事件的成因，因此受害者並非那麼無辜，西方霸權應該更加尊重伊斯蘭文化，方能真正解決類似問題。

那套說法根本無法觸及這次攻擊的核心。法國如今將近10%人口是穆斯林，他們當然都是法國人，這次犯案的兇手也是法國穆斯林移民的後代（連殉職警察也有穆斯林）；查理事件不是某些人擴大解讀「西方入侵中東」的復仇，而是「無法適應法國文化的伊斯蘭法國人報復社會」的悲劇。場景一換，台灣移民美國的二代可能受到排擠，歧視，這些暴行當然不對，但不代表因此拿槍上街掃射有任何正當性。

有人忙著解釋不是信阿拉都是恐怖份子，指控這樣想是文化歧視；問題是專家本來就不會有這種誤解，而看熱鬧的路人知識有限，可能連麥加都沒聽過。這類反思觀點常用盡話語美化恐攻的暴行，把問題推向「歐美霸權」，可是查理事件錯誤太明顯，只好東拉西扯，把一堆不直接相關的議題，例如挪威奧斯陸事件拉進來混淆視聽，反而錯過問題的關鍵，也喪失教育意義。

諷刺漫畫是一種暴力，步槍火箭是另一種暴力，但硬扯在一起，把用步槍攻打漫畫解釋為「言語暴力vs肢體暴力」是混淆問題而非解釋問題。西方主流描述此事件為「捍衛言論自由，反對極端份子」相當有政治智慧，這個說法能強調西洋文明捍衛言論自由的文化傳統，又可把極端份子與幾十億善良穆斯林分開，既站穩立場，又避免波及無辜。

查理事件的根源來自伊斯蘭文化的移民後裔無法認同法國主流，這點法國當然需要檢討，即使它已對穆斯林相當包容。許多台灣人嘲笑在美國的韓國人小圈圈、中國人小圈圈，卻對法國的伊斯蘭小圈圈無比同情，更無視法國如今主流思想，像是政教分離的歷史背景及文化脈絡，單方面指責法國主流，卻極端「尊重」許多觀念作法仍停留在中世紀的伊斯蘭文化。

伊斯蘭與我們熟悉的中華文化至今都尚未全面現代化，殘留很多中世紀遺留的傳統，與已經現代化的歐美文化接觸時常產生矛盾，例如台灣的纏足早已消失，但人治、關說這些舊習還是存在。文化相對論能幫助我們認識問題，卻不意謂傳統必然需要尊重，甚至一定得接受，否則，我們也該尊重連家賣鴉片的文化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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